学堂的工作,多也不多,每接送孩子,管理他们吃饭午睡,晚上辅导作业,查缺补漏,但少也还真不少,十几个学生就是十几份作业,语文,数学,英语,口头的,书面的,每一项都要做得妥妥贴贴,要不然家长就会找你麻烦,这里的家长理所当然地觉得我花了钱,你就应该把孩子关于学校的所有事情都做好,所以有时候连试卷上的签名反思都要老师代劳。
工作难吧,其实也挺难的,因为你不知道这些孩子每会给你出什么难题,逃课,打架,早恋,顶撞老师,上课看,这都是会发生的事情,但有时候也挺简单,毕竟是孩子,有时候能容易被教育,对于你的话,他们都很信服,当然也有冥顽不灵的孩子,把你气得跳脚,火冒三丈,可还是要耐下心来管教他,孩子的心灵都很纯粹,你对他们的好,他们都记在心里,见了面乐呵呵地和你打个招呼,你会觉得这就是满满的成就福
上班的时间也很长,大概从早上十点开始,一直到晚上八九点,当然中间会有休息的时间,一般是两个时左右,但是一下来实在是太冗长了,很多人五六点下班之后还会和同事朋友约着吃吃饭喝喝茶逛逛街,托管老师却不行,那是他们最忙的时候,猜不到要到了般才会停下来,下班之后只想着赶紧回家洗漱睡觉,有时候还要应付家长的信息。
还好叶慕兮不是爱出去玩闹的性格,所以她对于这种作息时间很容易就接受了,并且一坚持就是六七年。
六七年的时间,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换了三四家单位,却始终还是在这个行业。
她想过换行,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就是想,或许是不想一辈子都只从事一个职业,她也尝试过,可是没有成功,最后还是回到了这个圈子。
她记得自己时候的理想就是当一名人民教师,在她狭窄的眼界里,人民教师是一个光荣而伟大的职业,所以她在作文里面写,她想要成为一名老师。
认识她的人都觉得她很适合当老师,戴着一副黑框眼镜,一本正经的模样,条理清晰,思维明确,又有耐心和爱心,简直太合适了。
她现在是老师,毕业六七年后仍旧是老师,她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觉得开心。
母亲不止一次和她打电话时唠叨,让她回家考编制,去学校里教书,不知道为何,她却从来都没有这种想法,或许是因为太累吧,学校的老师要一对四五十,她在这里一对十几都觉得精疲力尽,想想好像有些可怕,她本就不是什么积极上进好少年,读书的时候没有办法,只能被逼着前进,被逼着扮演一个认真勤奋的好孩子,工作之后,她决定对自己好一点,懒散一点,将就一点,有时候太认真会让自己很累,就这样,给自己一点压力,又不给太大压力,刚刚好……
时间慢慢流逝,其实慢慢并不合适,应该是飞快流逝,期中考好像还在昨,期末考又接踵而至。
日子像流水一样,每似乎都一个样,每又都不一个样。
恍然间发现,窗外树叶落了好多,在空中打着旋儿,飘飘忽忽,像一只只翩翩起舞的蝴蝶,枝干几乎光秃秃的。
已经是冬了呢!
不过鹭城并没有冬,它的冬很温柔,没有凛冽的寒风,没有飘扬的大雪,再冷穿两件衣服也就够了,最多三件,要不然会觉得热。
气氛有些紧张起来,因为马上期末考了,学校老师布置的作业越来越多,多到孩子们讲一句话的时间都没有,每放学回来就开始马不停蹄地写作业,尽管这样,有时候还是要写到九点多才能完成。
学堂的气氛也越来越紧张,毕竟考试成绩直接关系着下学期的续班率,办学堂的虽然都有教育情怀,可是本质上还是商人,还是要赚钱吃饭的,只有学生的成绩好了,家长才会把孩子继续送来,才会痛快地交学费,否则一切都是白搭。
周淑珍的脾气也越来越暴躁,时不时就能听见她的怒吼声。
叶慕兮只好把教室的门关上,还好是冬,并不觉得闷热,只是有些压抑。
孩子们仍旧低着头,能感觉他们很躁动,但也能感觉他们在努力压下自己的躁动,聚精会神地写作业。
叶慕兮右手撑着自己的脑袋,再一次感叹这些孩子的不容易。
有作业交上来,她停止了自己的胡思乱想,开始认真批改作业。
其实,无论做什么职业,都是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上班,工作,下班,只是工作的内容有所不同罢了,这样想想,好像也没什么必要换工作。
试卷像流水一样发下来,完全忘了保护环境,节约纸张的口号。
每一次模拟考都牵动着家长的心,往往是早上才考的,中午就有家长发信息问成绩,通常这个时候,叶慕兮就往翻白眼,批改试卷的人又不是她,她怎么能那么快的知道分数呢,每次她都想骂那个家长是傻逼,那是每次她都要很客气地回复,试卷没有发下来,还不知道成绩呢!
唉,做人真的好难啊!
不过她可以激烈家长的这种心理,毕竟乖巧懂事这种太泛了,没有一个可以衡量的标准,但是学习可以,用分数来做为标准,考了满分,那就是聪明,是值得炫耀的资本,可以得意洋洋又带着点谦虚地:“唔,这次考得还不错,下次继续努力!”若是考了不及格,就只能缩到角落,别人问起的时候,只能含糊其辞地:“这次考得不理想!”连真实的分数都不敢告诉别人,生怕被人嘲笑。
在学生时代,成绩就是衡量一个孩子的标准,唯一的标准,考得好,你就是聪明,乖巧,上课认真,考得不好,你就是坏孩子,捣蛋鬼,要不然怎么会学不会,考不好呢,明明是真的简单的题目,可是有些孩子的花期不到,他就是学不会啊!为什么要用成绩来做为唯一的评判呢!
方攸宁的事情被闹了出来,据是那个孩子某一突然发现爸爸的衣服上有一个口红印。
她六年级了,不是不谙世事的女孩,她知道那代表什么。
她没有哭,没有闹,当作没看见一样,很是平静地开口问:“爸,你要给我找个后妈吗?”
男人坐在沙发上,试探地问:“如果我真的给你找个后妈,你同意吗?”
父母的离异让女孩异常早熟,她没有回答,只是反问:“如果我不同意,你会不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