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长寿这头告辞了安王妃,出了正院,赶紧将手下暗卫招来,许家的事儿,已经早早派人打探过了,惠诚伯府许家自从将“许蕴儿”出殡之后,便谢绝了访客,俨然一副全家都沉浸在悲痛之中的模样。
贺长寿一边听着情报,一边散步往阿里在安王府内的住所处走了过去。昨夜下了雪,今日倒是晴好,贺长寿走在自家的园子里,看着彩霞满天,冬日暖阳,心情却很是复杂。无论是云里寺里尾随绑匪凑热闹,还是投奔安王府,阿里的出现,似乎太巧,却又毫无证据证明她另有所图。
贺长寿低声笑笑,即便也算是共患难的交情了,他却并不能信任阿里。
后花园的揽月小筑,这里虽说偏僻了些,景致却是极好的。
阿里在安王府住了几日,除去给安王妃请安,倒也没怎么在外招摇。府中下人们只当是王妃娘娘旧友家的晚辈,既住在府上,得娘娘看护,各人对她也都客客气气规规矩矩的。只是当贺长寿来到揽月小筑时,丫鬟小厮们还是有些好奇,倒是不知阿里姑娘如此得世子殿下青睐。
贺长寿进了揽月小筑的客厅,并没有着急坐下,而是站在窗台边瞧着窗外的风景。揽月小筑在花园湖中的内岛上,冬日的湖中岛不见红花柳绿,却像极了一副水墨山水画,清幽、淡远、空寂、超旷。微风吹拂,挂在门上的珠帘随风而动,发出清脆的声响,如应邀之仙,为此景配乐。
这珠帘是以往没有的,想来是因为此处住了女眷,特意加上去的吧。
房间里很是暖和,炭炉上点着上好的银炭,暖瓶上插着幽香的腊梅,室内还有一股浓浓的药味,阿里正捧着一碗苦药,磨蹭了半天,终于是一饮而尽了。
进出神医村都是水路,阿里受了极重的寒气,这几日腹痛难忍,幸得安王妃请了府医为她调理,才有所缓解,不过这药却是每日三大碗,一滴也不能少。
丫鬟们给贺长寿上了茶,便统统退了下去。
阿里并未起身,依旧坐在座椅上,倒是少有的憔悴模样,大约是药太苦了,她坐那儿发了半天呆,见贺长寿转身,才回过神来,也不绕弯子,直接开口说道,“我想见见我母亲,求殿下帮忙!”
暗卫们刚刚回报,许家这些日子十分安静,坊间却悄悄流传出一则消息,说“许蕴儿”是因为忧思成疾才去的。而这忧思之事,便是与贺长寿的婚事。
这婚事原本只是两家有意,并未有过什么实质性的约定,连中间牵线的,都是与林家有姻亲关系的人。林家人不会说,安王府更不会说,那说出去的,便只有许家了。是以,这口人命锅,便是实实在在地甩到了贺长寿头上。
贺长寿到底是姓贺的,这口锅背不背,对他的婚事都不会有什么影响。不过...这许家的意思,只怕是为了与安王府划清界限罢了,可安王一向低调,许家为何会如此?
“按理说,惠诚伯既然猜测当初与我在一处的人是你,应该也能想到你会跟着我回京。只是这些日子,也不见什么风吹草动......有人秘密来找你吗?”贺长寿并没有着急答应阿里的请求,而是先问了问题。
“或许有,”阿里思忖片刻,缓缓答道,“安王府守卫森严,想要秘密潜入只怕不易。我祖父手中,并没有多少可用之人。”
“坊间流传的话本子我还没来得及去听,”贺长寿说着,抬脚走到桌案边,端起茶杯浅浅饮了一口,“不过府中下人倒是转述了个七七八八,我的贺家枪万夫莫敌,你的神弓弩箭无虚发,这说书先生说得惟妙惟肖,仿佛亲眼见证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