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多月后,就是秋收的时节。
与秋收伴随的,是收税、收店租。
往年陈炫之傻子一个,别说帮忙,能不添乱就算不错,可今年的陈炫之非同以往,他执意要亲自投身到收银子的光荣事业里。
新柳镇的地皮陈家一块也没有卖出去,祖上之所以这么做是担心子孙得了大笔钱财就去挥霍,而源源不断的店租虽然不算巨富却能保陈家老小无虞。现在看来,这条祖制的确有效,毕竟考虑到陈炫之这个会用五两银子坐一次公交的傻少爷,卖地卖出来的家产再多也不够造的。
但是,虽然是收税这种看起来轻轻松松的事儿,也不是那么好干的。
第一,全镇商户有三百多,得挨家挨户跑。
第二,商户们营业流水、赚多赚少,账目经常作假,陈家就是想查都没的查。
第三,有些商户虽然铁定是赚了不少钱的,但是家大业大,而陈家一少爷俩仆人势单力薄的,就是强征都怕打不过人家。
所以,阿哼和阿哈在外边风尘仆仆地忙了好几天,一共收上来8八百两银子。
“不少啊!”吃了两个月咸菜梅子拌饭的陈炫之头一回见这么多钱,眼睛都要放花、嘴角都要流哈喇子了。
“哼,这还多啊!”阿哼不悦道,“咱给朝廷上交的定额是一千五百两一年,多出来的才算咱自己的收入。这离朝廷的还差一半呢!”
“哈,可不是,”阿哈补充,“要是凑不足数,咱要么拿东西去清河县典当,要么就只能被朝廷征走一部分地皮了。”
原来新柳镇相当于承包制,陈家负责新柳镇的一切,每年给朝廷交一笔固定的银两算作商税,剩下的不管收多少都是陈家自己的。可是要是陈家交不上朝廷的这笔钱,那么就可能被征掉一些土地作为补偿。如果土地被征走得多了,那朝廷就可以名正言顺派官员下来管辖,陈家也就算不得什么乡绅了。
乡绅在政府机构管辖不到的地方上,起到了半个政府的作用。尤其对于陈家这种家世延绵了好几代的大户来说,乡绅的地位丢了非但是利益受损,而且也是在辱没祖宗。
所以,收税这事儿看起来轻轻松松,一来不好干,二来又非干好不可!
陈炫之更得上心一些。
“三百户商户,每户三两也不止八百两啊,怎么会这么少?”陈炫之问。这些天他也出去收了一些商户,不过都是些小本买卖,香烛纸钱、街头甜水什么的,收上来的都是几钱几钱的散碎银子。
他不知道,这其实是阿哼阿哈有意把容易收的那些留给了他。
阿哼灌了一大口水,这才喘气道:“哼,还不是赖着不交呗,说今年买卖太差,钱没挣着还赔进去不少。”
阿哈在旁附和:“哈,一听就是说瞎话,新柳街两边的商户因为青石板味道太冲赔了买卖还说得过去,可南北街上李三他们家,一条街他占了一半,客栈饭馆香烛店米脂店理发店杂货店一应俱全,说他家没买卖,谁信啊!”
陈炫之一听怒了:“还有这种奸商?明明有钱还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