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章 羊公殿内辨眉宇,梧桐树下话有缘。(2 / 2)贾家楼首页

韩季友认同地点着头,嘿嘿笑着并用手揪着和尚左侧的眉毛,“工匠洋绊的很!这眉毛是粘上去的,一扯就下来,不牢固嘛。”本来就稀稀疏疏的,哪儿经得住他那断筋搓骨的大手,只几下便扯去了半截,“哎呀,这和尚的眼皮是肉的。不对呀,他们不是塑像,是僵尸!”一声惊呼着实吓了众人一跳,不约而同地向两个和尚的身上摸去。

“是肉的,不是泥塑的,僵尸,的确是两具尸体。”韦蟾放下试探和尚鼻息的手,不容置疑地断定道,“已经没有呼吸了,两位师父坐化不久,身上尚有余温,难怪有乌鸦落在枝头啼叫不散呢。也不知道他们驻锡之地,游方到此发生了什么变故?”他长叹一声颇多感慨,其余人也是同样唏嘘人生苦短。

“哥哥!掌书记!你们快出来看啊。”殿门外传来温庭皓的高声呼喊,惊喜得像是拾到了宝贝。

殿内的五个人闻声迅速赶出来,就见温从事带着两个杂役围住藤筐兴高采烈,说说笑笑呢。“你们来看!这两只筐里装的是什么?”庭皓闪开身子让大家靠近细看,此时蒙在筐上的粗布已被掀开,露出里面满满登登的物件,金光灿灿,银光闪闪。

“噢,是佛家用的东西,这是舍利瓶、经论佛夹、造敕五通、别具表文,底下还有唐密修法道具、墨拓碑刻铭文。”韦蟾逐次向筐底翻腾着取出一本书来,见封面上用汉文写着《行历抄》,他如获至宝地悉心翻看着。

王传也拾起一本翻了翻,“这里还有一本,不是汉字,写的是什么?缺划断笔,圆溜溜的,小孩子的涂鸦吗?”

“王兄,这是日本国的文字。这两筐东西可是稀罕物,价值不菲呀。”旁边的温庭筠接过去,虽看不懂书上写的是什么,却在京里见过是祖州的文字。他翻开书籍看了几眼后恍然醒悟道,“里面那两个圆寂和尚八成是日本请益僧吧?”

“是日本国来的和尚,你们看这游记里写的明白。”掌书记用食指划着页面,头也不抬地肯定道。

“妈呦!妈呦!”

“哪尼?”

殿内有人在一惊一咋地问答着,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由得毛骨悚然了,都在暗自嘀咕会不会是诈尸呢?里面除了羊公的泥像只有两个僵尸嘛。

秀才余知古年轻反应快,而且离门最近,他第一个跑进去一探究竟。其他人也跟着往殿里走,急着去看发生了什么。

“妈呀!”小秀才惊恐万状地折回来,与其身后的韩季友碰了个满怀,殿里同样有人在发问“哪尼?”

后面的人迫切地问道:“小秀才,怎么啦?撞上鬼了?”

“鬼,鬼,不是,是诈尸!”他瞪大恐惧的眸子不敢回头去看。

“胡说!危言耸听。”都将以天不怕地不怕的口吻教训他,一把将其推到一边,迈着大步径直向前,可突然他收住脚步举步不前了。

跟在后面的掌书记直接撞在他的背上,“韩将军,怎么啦?”

“诈,诈尸啦。”韩季友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生怕惊动了什么对自己不利。

不光是他,涌进殿里的所有人都毛骨悚然了,就见那原本气息皆无的两具僵尸竟然站了起来,还同样一惊非小地睁大眼睛瞅着他们。

“你们是什么人?是人是鬼?”平日里老成持重的韦蟾此刻也心惊肉跳地颤声道。

“阿弥陀佛,我们当然是人咧,施主们为何如此问话?”年纪稍大的出家人反问他。

“是人!刚才怎么没了气息,跟死人一般?”掌书记不解地再问。

“善哉,施主说刚才为何气息全无啊,你们误会啦,贫僧与师弟圆珍因为走累了,暂且进这祠内避避日头,歇歇脚。正好修习三密瑜伽,闭气发动三脉七轮,外人见了自然要产生误会。”和尚陈诉的当口,那年轻的师弟在旁边一个劲地鞠躬,还不住地“嗨、嗨”赞同。

不知为何?大和尚的目光始终徘徊在温庭筠的身上,巡官也看对方有些似曾相识。“善哉,贫僧,日本国请益僧圆载,施主可去过长安南郊的华严寺,在山门前的坡上我们曾经见过?”和尚试探着问他。

一经提醒,温庭筠马上想起往事,“对,对,你是那坡上拉架的和尚吧?没想到在此地重逢,我们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呀。”两个人原来是旧相识,自然亲热客气了许多。

和尚的同伴也是分外高兴,不仅连连狠劲地鞠躬说着“嗨”,还亲切地嚷道:“哪里糊涂,偷猫打鸡。”

“这个小师父说的不中听,那天你又没在坡上,怎会了解详情?我温庭筠既没偷猫,也没打鸡,就是爱打抱不平。”庭筠理直气壮的挺起胸脯,不满意地反驳他,“上人是知道的,我可没有糊涂,心里明镜似的。就见不得那小子盛气凌人,指桑骂槐的球样子,欺负谁也不能欺负成式,我头一个不答应。”

圆载和尚赶忙解释道:“阿弥陀佛,温施主,你误会啦,圆珍师弟用家乡话说原来如此、我们是朋友。”

他又认真地告诫同伴,“师弟,你来大唐也有几年了,还是把家乡话放下,说出来外人听不懂,极易产生误会。”

那师弟倒是虚心,还是频频鞠躬致意,满口说着“游戏,游戏”。

庭筠可不是那种得理不饶人的蛮汉,什么时候都能拿得起、放得下,他只是好心好意地叮嘱几句,“游戏不得,要实事求是,不能顺嘴跑马车,这样要吃亏的。”他摆动着手里的书籍好心劝阻着。

日本和尚还真虚心,立即改去了乡音直说道:“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