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一点也不害怕是假的,夏渌渌也真心不想掺和这几人的破事,但是他们吵到了江元一,她就必须管了。
金悦扬着头,扫视了一眼夏渌渌,见她不施粉黛,打扮随意,心里就把她当做了下等人,先是从鼻孔里嗤笑了一声,才挑着眉说,“哪里蹦出来的野丫头,也有你说话的份?这江乘风的眼光也是越来越差了,即使请个下人,也挑个颜色好点的呀,这种除了年轻点啥也没有的货色,也下得去手请进家里来,不嫌硌眼睛!”
“你,”她伸手朝夏渌渌一指,颐指气使的说到,“马上收拾好东西,赶紧滚蛋!什么乱七八糟的人,也配在这里找存在感!”
要是以前,被人这样骂,夏渌渌能被气哭鼻子。
但是做了这么久的校正者,好歹有些长进,特别是之前每次遇到这种让人火大的情况,江元一总在她的脑海里各种想办法熄火,事后也常常安慰她,慢慢的也就淡定了,练就了心里越是波涛汹涌面上越是平静的本事。
只见夏渌渌双眸含笑,一点也不见生气,不卑不亢的回怼:“谁走还不一定,反正我只知道,我是拿了钥匙开门,从大门正正当当的进来的;不像某些人,拉了些不三不四的人过来砸门才能进来,我虽没读过多少书,也知道擅闯民宅是违法的,要说滚蛋,我想应该是……额嗯……太太,可以这样称呼您吧?应该是您先滚。”
金悦愣住了。
她哪里吃过这样的瘪?她走到哪里,谁不是唯唯诺诺的气都不敢喘得重了?这个城市的权贵商贾,谁见了她不给她几分薄面,还从来没有被一个小姑娘下过脸面,而且还是——一个保姆,一个可以说是低到了尘埃里的人!
四个打手也都听到她俩的对话,几人东西也不砸了,从四面八方的围了一圈上来。
金悦反应了过来,她几乎要气得跳起来。
她本来想今天抓个现行,把小三捆起来揍一顿,没想到小三和自己的渣夫没见着,反而先被这屋子里的下人一顿呛,她头脑被气得发热,恨不得跳起来撕了她,又想了想觉得没有必要,一个贱人而已,亲自上场多丢份?自己是什么身份?这不还带着人吗?
金悦本来扬起了手,这会儿却将手放了下来,故意假装拍了拍衣服,极力保持着自己的气度,她冷笑了一声,又施施然坐了下来,朝两边的打手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两人向夏渌渌围了过来。
打手逼近,情势紧急,夏渌渌却突然感觉脑袋疼了起来,她摸着头踉跄着后退了两步,一屁股坐在了后面的一个椅子上。
有一个画面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好像是一个废弃的工厂一样的地方,一个小男孩满身油污,被捆绑在一根柱子上,也不知道被绑了多久了,耷拉着头奄奄一息的,旁边三三两两或站或坐的几个人,一看就是那种社会毒瘤的样子。
突然,小男孩的腿抽动了一下,就有一个满脸胡子的大汉气势汹汹的走过去,那孩子有气无力的抬了下头,看到走过来的大汉,脸上立刻惶惶然,僵直着身体不敢动,又马上将头低了下来,似乎害怕到了极点。
画面一转,还是这个孩子,这次好像是在一个教室里,同样是低着头,手死死的抓着桌子边,他周围围了一圈看起来同样大小的孩子,他们一把把他桌上的书本掀在地上,有几个人还跑上去踩了几脚。
更有一个看上去是领头的孩子,几乎要把脸凑在了这孩子的面门上,嘴里不知道说着些什么,说着说着哈哈大笑了起来,周围的同学一个都不敢上前来劝阻,男孩子一动不动,头几乎要低到桌子底下去了,似乎早已习惯了被欺凌。
画面又一转,到了一个黄昏的操场,夕阳西下,整个操场染上了一层淡淡的昏黄色,映得人的面目温柔又暧昧,清风阵阵,树叶飒飒,夏渌渌看到一男一女两个十五六岁孩子,女孩子立在男孩子前面,面色绯红,裙裾飞扬,将一个粉红色的信封快速的塞到了男孩子的手上,转身便跑。
画面再一转,到了一个金碧辉煌的屋子里,有两个人在吵架,夏渌渌定睛一看,有一个是前一个画面中出现的女孩子,正在跟一个珠光宝气的妇女吵架的样子,女孩子脸上红白不定,妇女气得将家里的茶杯瓷器之类的摔了一地,最后,女孩子气得跑出了门,妇女仍在她身后骂骂咧咧的。
看到画面的同时,一段信息出现在夏渌渌的脑海里,正是关于她看到的这几个画面的。
前两个画面是关于金悦的儿子江展雨的,两年前,江展雨八岁左右的时候被一伙人给绑架过,从此留下了严重的心里阴影,人变得极其内向,在学校里也遭受了校园欺凌,导致他的心理问题更加严重。
后两个画面是关于江展雨的姐姐,金悦的大女儿江展晴的,她今年十五六岁,正是情窦初开的时候,她喜欢她们班上的学霸还表白了,被金悦知道后,强硬的要求她断了念头,同时为了以绝后患,金悦还在偷偷准备,计划江展晴送出国读高中,这样就能彻底断了她的念想。
两孩子都不省心,所以金悦干什么都喜欢把他俩带在身边,今天来抓小三,居然也带着来了。
夏渌渌四处看了看,两孩子进来后就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刚才一阵混乱,她也没有注意。
眼见着两个打手逼了过来,夏渌渌心下有了主意,她丝毫不惧,反而站了起来迎上去两步,微笑着说——
“江太太,丈夫和孩子,大的小的没一个省心的,想必生活得很辛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