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防万一罢了,”钟意看出了她心里的疑惑,解释道:“既然温琼暄要举荐他,那我就彻底断了他的念想,这里的东西可以让宋平再无可能坐上那个位置,且留着让温琼暄和温琼昕慢慢斗去吧。”
“为什么交给豫王而不交给咱们殿下呢?”灼羽提议道:“直接交给咱们殿下,让咱们殿下去争胜算岂不是更大?”
钟意摇头,“京畿大营统领的位置不比其他,你越是争,只会让陛下更加忌惮而已,等到温琼暄和温琼昕斗到两败俱伤,陛下会想起咱们殿下的。”
在没有万全的把握之前,她不能让顾允檀冒这个险。
而另一面,温琼昕认定魏瞻之死与温琼暄或是顾允檀脱不了干系,刚想收拾温琼暄就有人给递把柄,更是打定了主意不会让温琼暄好过。
次日早朝,众人围绕京畿大营统领的人选展开争议,魏瞻已死,温琼昕手下无人可用,而温琼暄则不出意外的举荐了宋平。温琼昕想到自己手中的那封密信,当殿驳斥宋平侵占田产,以下贿上等数条罪,且都列有实证。言明宋平品行有失,不堪大任,又言温琼暄举人唯亲,别有用心。
宋平私下里的所作所为温琼暄是知道的,可他没想到这么巧赶在这个节骨眼上被温琼昕竹筒倒豆子般全抖了出来,当即就变了脸色,二人之间互相攻讦,恨不得将往前八百年的烂账悉数翻出来,最后还是燕和帝气的摔了镇纸,二人这才消停下来。
燕和帝的目光扫过太子,意味难明,扫过齐王时更是失望的摇了摇头,最终将目光停在了顾允檀身上,“燕王可有人选举荐?”
顾允檀瞧了半天好戏,勉力才压住嘴角不上扬,听燕和帝发问,这才恭敬答道:“回陛下,臣无人可荐。”
燕和帝说不出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别的儿子为了这么个破位子抢破头的时候,只有顾允檀不争不抢,简直跟当年颜俪的性子一样,想到颜俪,燕和帝心中感伤更甚,责令退朝,由元寿陪着在御花园里走一走。
“你觉得允檀这孩子怎么样?”燕和帝突然发问。
一代亲王,他一个做奴才的怎敢随意品评,除非他膀子上的脑袋不想要了,可他又不能不答,元寿摸不清他是个什么打算,难不成是属意燕王?凭着这些年过格的恩宠,这倒是真有可能。沉默了半晌,他才笑道:“燕王殿下自然是极好的,与其他几位殿下比起来也是不相上下的。”
他这话说的巧妙,既夸了燕王,也顺带将其余的几个人都夸了一遍,揣着明白装糊涂。燕和帝指着他的鼻子笑道:“你个老狐狸,朕问你允檀如何,你带上他们几个干嘛?”
“是老奴糊涂了,可这几位殿下确实都不错啊,”元寿乐呵呵的扶着他继续走,燕和帝哼笑一声,抽出袖子自己走,“算了,朕不问你了,净在这跟朕装糊涂。”
燕和帝自己往前走,不知不觉在同心殿前驻了足,不禁有些伤感,喃喃道:“竟走到这儿了。”
伤心之地,徒留伤感,燕和帝刚要往回走,却听殿内隐约传出许久未闻的歌谣。
元寿是跟着燕和帝的老人了,这种歌谣他当然熟悉,这是颜氏一族的歌谣,当年颜氏部族首领将颜贵妃送进宫后,颜贵妃思乡之时便时常哼唱。只是颜贵妃玉殒香消后,这歌谣便也绝了响。
“阿俪?”燕和帝眼含热泪,深情回望,许久才自嘲一笑,“朕还真是糊涂了,阿俪都故去十九年了,怎么会是她呢。”
“魂魄不曾来入梦啊,”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这位一贯面无表情的帝王眼角是有些湿润的,“阿俪当年也是这样不争不抢的性子,可是那些人有放过她吗?朕当年犯的最大的错就是给了她无尽的恩宠,却没能给她足够的保护,才让那些混账敢肆意妄为,朕……咳……”
燕和帝情绪激动,险些站不稳,他鹰勾似的手紧紧握着元寿的胳膊,待呼吸微微平稳后道:“传朕旨意,燕王德才兼备,勇冠三军,朕特嘉之,着令其领京畿大营统领之职,以示褒奖,钦此。”
元寿惊的眼珠子险些掉下来,这京畿大营统领之职,可向来没有亲王能担任的啊!如此恩宠,燕和帝究竟是有多信任抑或是有多放心这位燕王?可他也只来得及这么想了想,便慌忙命人拟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