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尔忍住笑意,摇了摇头:
“这里每天都有很多尸体,但并不属于泰克工……”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话未说完,男人脸色淡然,依旧没有表情,黑色的瞳孔突然紧盯住戴尔的双眸,一股几乎要化为实质的压迫感骤然降临,打断了推辞。
戴尔的额头渗出冷汗,无法形容的压力忽然临身,让他的嘴里发干,似乎有一双手掐住了他的喉咙。
这种压力他感受过,那还是在月球枢纽的周年庆典,一直在外的联邦军总指挥亲自赶回,为工作卓越者颁发奖章。
那时他还只是个小角色,只能坐在人群中鼓掌,相比于其他议员的平易近人或是冷峻严肃,总指挥的目光乃至笑容都透露着一股压人致死的逼迫,就像螳螂面前的车轮,滚滚碾过。
而此时,同样的感觉从黑色瞳孔中散发,男人面无表情的注视,就像一把刀子悬在了头顶。
“那具……尸体,并不属于泰克工业。”
戴尔强忍着不适,避过了对方的目光,悬在头顶的刀子变成了抵在后背的刀子,让他将一问三不知的想法抛到脑后。
“你知道那具尸体是谁?”男人跟着问道,嗓音沙哑缥缈。
戴尔一愣,他的确不清楚那具尸体的身份,但自己的长官显然更倾向于将其交给议会。
这时,男人继续惜字如金地说道:
“泰克股东的尸体,当然属于泰克工业。”
K是泰克工业的股东?隐藏在头顶,幽灵一般的许言诧异了一下。
‘我就说这个家伙与泰克工业关系不浅,可如果他是股东之一,那很多事情的内在关系就要重新考量了。’
许言正想着,会议室下方突然传来刺耳的摩擦声,泰克工业的五人同时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刚刚走到门口,为首的男人停住,抬头望向角落的摄像头,露出了一抹不带感情的笑容。
这笑容落在许言的眼里十分熟悉,K曾经的标准笑容就是如此诡异。
而落在办公室中的坎贝尔眼里,则是**裸的不在乎。
“典狱长。”坎贝尔沉声喊道。
许言两头兼顾,应了一声。
“拦住他们!”
“中将先生,是否出动警卫?”许言顺带问了一句。
坎贝尔怔了怔,眉头紧锁,思虑片刻后叹了口气:
“关闭通道密封门,尽量不要出动警卫。”
说完,他拿起手边正在散发烟气的雪茄,深吸了一口。
这不是退让,而是抉择,率先挑起武力矛盾,画面中的五位担得起,议会的议员也担得起,他坎贝尔一个养老中将,担不起。
“尽快联系审查团,通知联邦军驻地,以我的名义!”
许言一边控制系统,一边回道:
“中将先生,联邦军驻地已经通知了,但没有回复,两个审查团暂时无法接通联系。”
“无法接通?”坎贝尔眯起了眼睛。
……
会议室外,五位神色淡然的股东快步离开,熟稔地拐入一条通道,还没走出两步,身前身后的金属闸门轰然落下,将他们困在了这段通道中。
五人停下脚步,像木桩子一样矗立不动,前后打量了一下。
“坎贝尔这个中将衔位来的还是太容易,年轻时的功劳配不现在的谨小慎微,却总喜欢以阴沉与冷静来掩饰无能。”
有人微微摇头,神色如神庙僧侣。
“联邦军的血性全在前线,母星与堕落的失乐园毫无区别,这里的人与死人也毫无区别,李查德先生的预言一点没错。”
“K先生的目标还是太理想了,深陷泥沼的人最喜欢将下场的人一起拖入泥潭。”
“你在质疑K先生?”
有人眉头微蹙,第一次有了表情。
“K先生最错的一件事,就是放弃了神的身份,选择跳入泥潭,神不会死,但人会,所以他现在只剩下一具尸体。”
“解脱也是一件好事。”
“好事吗?K先生本就在解脱之中,跳入泥潭后再死,也算解脱?”
“注意你的言辞!你与伊甸的那群蛇已经贴的很近了!”
“……是我的错。”
有人双手交叉,紧贴胸口。
“禁果真的被K先生带走了?”
“一部分,K先生只带走了一部分,剩下的还在伦理道德委员会手里。”
“我从来不相信一个由蛇产下的蛋。”
“太偏激了,李查德先生当年也在委员会组建书签了字。”
封闭的通道中陷入沉默,五人静静地站在原地,谁也没有再次开口。
过了片刻,为首的男人露出一抹微笑:
“等吧,他们的动作很快,那群守望者,可是已经‘守望’了几百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