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潇百无聊赖地翻着专业课本,自讲台处飘来的老师撕心裂肺的谆谆教诲自然是顺顺当当地“穿脑”而过,即左耳进右耳出,没有留下一丝涟漪;当然也不能说全无效果,至少此时她的眼皮不自觉地开始耷拉下来。使劲晃晃脑袋,她的食指漫不经心地从书的扉页上的一句话——“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上划过,回忆起刚开学时发下的“务必出淤泥而不染,绝不与‘恶势力’同流合污”的重誓,也因为身处大学这个“拖延症”感染重灾区,而不幸中标;药石无灵之下,身残志坚地爬来教室已是极限,所以践行誓言的日子遥遥无期也是可以理解的!
梁潇双眼无神地瞄了一眼还差一圈半才能到达终点的分针,愈发怀念曾经与“爪机”日夜相处,同床共枕的日子。她看了眼身边同个战壕的患难之交们,意外的发现在众魂游天际,胳膊肘曲起的“三角架”中,一位人士正襟危坐,把头深埋在一本精装硬质的“大砖头”中。此物上书《拉鲁斯法语词典》,封面略有些陈旧,一看就是经常翻动造成的磨损。
梁潇不动声色地捅捅此鹤立鸡群之士,语带悲愤地诘问:“老兄,你这是打算弃我们这些渣渣于不顾嘛,没想到你是这样的萌萌!”
被这样整,就是头猪现在也得哼唧一声,结果被声讨者却毫无反应。这时才顿悟过来的梁潇,趁着某位天天向上的好学生主动提问吸引“敌方斥候”全部火力时,快速地抢过被萌萌的两只胳膊环起掩盖的大部头。
“你这书是上哪儿淘换的,贼高科技了,还自带语音播放啊?”略微打量一下被萌萌条件反射合上的工具书,梁潇右手拿起从书里伸出来的耳机线,一脸惊奇地问。
萌萌朝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一把夺过后随意打开,端正地放在桌面上;在抬头与老师进行眼神接触的同时,把耳机自然而迅速地穿过外套的左袖,并趁机把书翻动到最初的页码;结束完“瞳孔验证”后,她便低下头深情地注视着失而复得的书,只有嘴唇几不可见地翕动,“别出声,自己看!”
梁潇疑惑地看着身边纹丝未动的萌萌,出于对自己17kHz的耳力的强大信心,微微地探出脑袋……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萌·萌!”梁潇嘴角抽搐地拜服。
事后,据萌萌语,此举也是被逼无奈。胁迫者姓李,此人在一众非上课时间决不露脸的教师群体中,属于难得的负责任的严师。开学伊始,李夫子就明确提出了自己的“课堂三禁”——禁无故缺勤、禁非法交流、禁爪机。然,第一二点还好;关于第三点,却总有大胆犯案之人不听忠言、屡次以下犯上,从而使得他怒收“赃物”,杀鸡儆猴——而上一只被杀的鸡,刚好就是萌萌本人。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颜面尽失的萌萌痛定思痛,终于在学习众前辈经验的基础上,结合自己的实际情况,汇总出此万无一失的妙招——在法语词典中挖个与手机形状相符的洞。
绝不是出于嫉妒,梁潇积极地骚扰着神情专注的萌萌:“别看了,跟我说说话吧!你要不听,我就只能告老师啦~”
绝不是出于报复,萌萌从桌下狠狠地拧了一下小人得势的梁潇,在她反击前说了两个字——“抬头”,示意旁边不乖的某人注意前方明显因她的大幅度动作而皱眉望着她的“李夫子”。
等到“李夫子”好一会儿的审视结束,萌萌主动从袖中撤出设备,合上机关书,贼眉鼠眼地戳了下明显蔫儿的花骨朵儿,:“不知道你这朵新鲜出炉还热腾腾的小宅,准备花落哪家啊?”发现被问之人脸上不加遮掩的茫然,她只好一本正经地明确询问:“我是说你打算加入什么社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