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如今,一切都无从起。若非当初赴淇水之约,若非云疏遇刺误了约期,若非纵马追赶那西琅夜玄……便也不会大病一场!便也不会求取泠泷琴!便也不会招惹南国少年!便也不会误了子青前程!
蔚璃摇头,又令随从奉上泠泷琴,与许秋山言道,“此琴……还与子青,请代我转交。”
“太子妃不见太子吗?现下只是有子的使臣耽搁着,等大帐事了,太子自会来此相见……”许山秋正着,帐门挑起,一位玄衣少年大步入内。
自别过,各领寒暑。而今见,相顾泪眼。
少年依旧是长街相遇赠她糕点的少年!少年也不再是拜堂成亲许她白首的少年!他额上系着孝巾,腰间缚着麻带,一身沧桑,满面风霜!那原本清澈的眼,亦是血丝遍布!
蔚璃当即泪若决堤,起身相迎,屈膝拜倒,“民女蔚璃,拜见召国太子!”不只是参礼,更是还债罢!此生负他,只怕是舍了性命也还不尽他的深情如许!
“丫头!”风篁紧走几步,一把将她扶住,仍旧回她一丝朗笑,“丫头折我!子青何敢受之?”
二人执手一处,都是泪眼蒙胧。许山秋挥退了四周侍卫,他也将要退去,却被风篁唤住,“山秋慢些去。都是故人重逢,何不一起烹茶叙旧!”
蔚璃知他用心,行在明处,开阔坦荡,绝不能隐隐讳讳坏她名声。子青良人至善至诚,我心痛之。
于是三人重分宾主落座,由许山秋烹茶,子青歉意言,“琉璃君莫怪。我军中纪律,行营内不可饮酒,但愿几杯清茶不会扫了琉璃君兴致。”
蔚璃摇头,仍旧如哽在喉,无从言。风篁不忍见她如此,便撑笑闲话,“我方才见了那位师源先生,他就是琢湖程家的长子罢?满腹经纶,只可惜失了双目。听闻是在柏谷关为莫将所伤?我拜会程门时,倒也听程老宗主起过这位长子,称其为君道之扞卫者,只是忘乎民,忘乎本,执迷津而忘返。”
蔚璃听得愕然,举目怔怔,“子青……这是不信师先生?凌霄君当真没有杀害召王!……”
“此一回或许没迎…”风篁截断她言,却是欲言又止,踌躇片时,另外又道,“此事且不议他。只丫头……琉璃君此来,有何事是子青可以效劳?若是为了玉家游我退兵……”
“不是。”蔚璃摇头,瞧他有意端正言辞,便也定了定心神,从头起,“其一,是还君瑶琴。这泠泷琴本是你召国镇国之宝,蔚璃不敢占为私有,今日特来归来。其二……”
风篁摆手阻拦,笑意苦涩,“我父遗命,泠泷琴就赠予琉璃君了,可也不必再还,丫头且自己收着便是。你此回再入霜华宫,想来是又添寒疾,既然瑶琴可以医你之疾,全当是我赠你的药罢。”
蔚璃又是一怔,不知如何应言。何谓召王遗命?召王知自己终将遇险?难以思量,且先了却眼前事罢“这其二,是我闻子青得贤妻良媛,故特来贺喜,备有薄礼一份,嗯……可否再借许将军笔墨一用。”
许秋山闻言连忙起身,再次奉上笔墨。
蔚璃轻笑,“我这人平生懒散,不爱携带赘物,故而这份贺礼还须得当下画就。子青勿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