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事倒算不上。”周平方将杯中就一饮而尽,“只是想着太子殿下见着那礼物会是一副怎样的表情。”
这话胡正接不上,不过周平方的这话倒是勾起了自前几日便一直存在胡正心中的疑惑,这使得胡正不由得问出了口,“说起来在下也是有一事不明,大使既花大力气擒得了那人,为什么在给处决时反而如此干脆果决?”
周平方为自己倒了一杯酒默了会儿后才解了胡正这个疑惑,“先前我也有着和胡先生一样的想法,想着无论如何也要从那人的嘴中撬出点什么。不过等我在看到那人后就改变了想法……”
“噢?”若说先前只是胡正可有可无的一问,现在在听到周平方如此说后心中的好奇心就不由得升了起来,“这个人究竟怎样才使得大使您改变了心意?”
“胡先生可曾听过枭卫?”
胡正先是一愣而后道,“虽未亲眼见过,不过史书与野籍中均有所提,算是了解一二。乃是皇室暗卫、潜伏于夜色却比这夜色中最凶悍的枭还要凶悍三分。”而后犹疑着问,“大使问在下这个,莫非那人……”
周平方点头道,“虽说枭卫皆无名无姓,但据闻最优秀的枭可由主子亲自赐名得以站在人间。”
听到周平方这么说胡正心头疑惑便已揭晓,喃喃道,“若真是枭卫确实问不出什么,还是杀了来得保险。”
“不光如此,”周平方摇头冲胡正笑道,“培养出这么一个顶尖的枭可不易,你说现在我们这位太子殿下的面色该是何等的难看?”
……
东宫,太子书房中李曙在看到那柄折断的刀剑时面色确如周平方所料十分难看。不过却不是因为枭卫之培养不易,更是因为常悬长年待在李曙身边如同其血肉一般。
剜其血肉,如何不痛?
“断剑、断剑,”李曙手中笔摔在桌上污了一大片墨迹连带着李曙那素色的衣袍上也牵连了许多印子。而他想是没有察觉到一般双手紧扣住桌檐到指骨发白,一滴清泪就这样无声无息地落在那还泛着幽幽寒光的断剑上,“他这是在告诉我常悬已逝啊!”
一旁的温延玉看着满脸痛苦的李曙心中也是不忍,可是他喉中如同坠着一块千斤的重石一样沉甸甸的、压得他无法说出安慰的话来。
可就算他能说,他又能说些什么了?
常悬的意义不同于其他,李曙的伤心是必然的。
人的七情六欲就是如此,快乐的、忧愁的、悲伤的总是令你措手不及也无法防控。佛说四大皆空,人道是帝王无情,可若是真的空了、无情无欲了还怎能知晓黎民之所愿所求?
说到底,通情达理最重要便是情。
他为黎民感到欣慰,为李曙感到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