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如此说,但心怎么静得下来?心不静,如何练习吐纳?
徐不弃尝试着集中精神,按照掌教姥姥传授的口诀心法去练,偏偏一闭上眼,就感觉身体底下坐着的棺木里,老是隐隐约约有动静。
那动静呢,怎么说呢,像有人拿长指甲不停地刮过木板,声响不大,但烦人。
更妙的是,只有闭上眼睛才能感觉到,一旦睁眼,动静又消失了。
眼睛一睁一闭之间,引来了盛云眠的注意。对方走到徐不弃跟前,低声问道:“为什么不专心练习?可是不记得口诀?”
徐不弃忙直说,盛云眠听了却没什么反应,只说那是他不够专心所致,好好练功,别东想西想。
徐不弃借着门外月光,环顾左右,女孩子们皆是一脸平静地打坐闭目,不由脸上微红,重新练习起来。
起初,他真的以为事情正如盛云眠说的那样,纯属自己不够专心,乱七八糟的想太多,于是这次,他极力撇除所有杂念,一心只想着按口诀去做,可越是这样,棺木里的动静就感受得越清晰,甚至有一种挠在屁股上的感觉,越发毛骨悚然。
徐不弃真的没办法再继续欺骗自己,明明是千真万确的感受,为何要假装幻觉呢。
这次他主动朝盛云眠报告:“云眠师姐,我真的觉得棺木里有东西。”
没想到此言一出,不等盛云眠说话,女孩们纷纷响应:
“原来不是我的错觉啊。”
“我也觉着有东西,是不是活人?”
盛云眠先是看了眼仍在燃烧的烛火,然后手一扬,制止了喧哗:“这是练功,无论棺木里有什么东西,只管练你们的,不许多话。”
行吧。
徐不弃放弃地重新进入修炼,有了盛云眠这句话,他不得不狠下心,将所有动静抛诸脑后,只当感受不到,一门心思练他的。
早前偷着练的时候,他就发现了真元宗吐纳心法的不同之处。与老道传授予他的相较,真元宗所传授的心法,更讲求通过吐纳,调动体内一切经脉、血气,操控自如,直至达到浑然忘我的境界。
忘我,便是进入冥想之境,眼中无我,心中全是我。
徐不弃专心致志地把注意力集中在口诀的每一个字上,说来也奇怪,当他渐渐沉浸在吐纳修炼之中时,棺木里的动静似乎也在慢慢消失。
他但觉突然多了道气,自身体底下徐徐升起,顺着鼻子进入身体,跟着血气一起,运行于各大小周天。
随着气的运行,身体内的污浊仿佛随着绵长的呼吸被排出体外。一吐一纳之间,体内越来越轻盈自在。
这是从未有过的体验,身体又轻又暖,好像能漂起来。
奇妙。
然而更奇妙的尚在后头。
身不动意动,徐不弃莫名闯进一个地方,没门没窗没墙,抬头看不见屋顶,地上没有水痕,水流嘀嗒声却无处不在。
这是哪里?
混沌中,只有一点烛光闪耀。徐不弃不由自主地走向烛光,到跟前一看,烛光旁还有一个徐不弃,发型、穿着、打扮,一模一样。
徐不弃觉得自己应当十分惊讶,然而他出奇的没有,十分平静地接受了世上的另一个自己。
两个徐不弃面对面,一个问,一个答。
“你是谁?”
“我是徐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