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瞧见了,那么,就是你看到的那样。至于你说我瞒你,师兄,我也不过比你早知道几年而已,要不是那年云眠下山,非得绕道去方家,给方家独女庆祝生日,我绝不能起疑心。”说着,赵无忧便把她是如何查知宋望山、盛云眠二人私情的经过,一一道来。
清元眉头紧锁:“除了你,没有其他人知道吧?”
“云栖也知道,多年来,多亏他替自家姐姐遮掩。”
清元听后,半晌没说话,忽然叹道:“此事日后恐成他人威胁本门的把柄,须想个法子。”
赵无忧挑眉:“要不,我亲自杀了方家那丫头?再从生死册上抹去她的名字,管教他们上天入地,也寻不回她的魂魄。”
“不,不可。眼下正是用人之际,何必因一个小丫头,毁了本门的团结,只不过我想,假如方如慧从此绝迹江湖,只当个平凡人,岂不是两全其美?”
不料赵无忧泼冷水:“晚了,你猜猜方如慧那身功夫是谁教的?正是您的好弟子,她的好母亲,盛云眠。有一身好武功,能忍住不行走江湖的,试问有几个?将心比己,你我在她那般大的时候,能忍住吗?”
清元不慌不忙:“师妹,你糊涂。阻止一个人行走江湖的法子有千百种,何止于不教武功一路。”
这次轮到赵无忧皱眉,清元把话头一起,她便知道接下来要说的,会是什么。
“我不同意。”
“我还没说,你就不同意了?”
“师兄,士可杀不可辱。”赵无忧一字一句的认真提醒道。
清元苦笑着摇头:“知我者,师妹也。那么,你可有好主意?”
“我没有主意。”赵无忧坦诚道:“不过我猜,师兄可以暗示一下望山,绝了他欲当掌门的心,反正他本来也做不成。生下女儿后拒绝相认一事,定是望山的主意,用心不言而明,若在继任掌门此事上灰了心,说不定能主动认回孩子。一旦我们掌握住主动,哪里还有把柄可言?”
清元点头:“师妹这是阳谋。”说着,话锋一转:“远舟的伤势如何?今日我见他,双眼仍然蒙布。”
“进展不错,体内鬼气已然大衰,再多些时日,可以全清,只不过眼下仍不可放松警惕。”说罢感叹:“掌门一职,终究还是只能落在他身上。”
清元有感,不免同叹:“你我座下弟子众多,门人数以千计,外人看来是多么风光,谁想到门内人才竟已凋零至此,到头来,总共只剩一个陆远舟可堪大任,偏偏年纪尚小,经验不足。唉,我等有负诸位先师。”他想起当年,又叹道:“要不是我那大弟子早夭,你那大弟子又成了个胳膊往外拐的,咱们岂止于此。”
“伯英孽徒,不必再提!这辈子是不可能踏出林地一步,更别说与他人私通消息,出卖本门。还留着他,不过是我这个做师父的,不愿犯下杀徒的罪名罢了。”又说:”师兄,有句话我不得不说。”
“且说便是。”
“若无强敌在侧,便是只有远舟一人支撑宗门,也不算什么。偏偏神乐宗门派兴旺,越发壮大,我由哑市上观察,文字间但凡提及神乐宗,皆以南宗称之,咱们成了北宗。南北并立,师兄,难道那不算一个警告?须知神乐宗素来与真元宗背道而驰,若他日,人人以神乐宗为魁首,咱们该如何自处?不错,十九年前眨眼间灭了应氏全族,是唬住了所有人,但唬得住一时,唬不了一世,毁宗灭派之祸迫在眉睫,师兄切莫再等闲视之。”
赵无忧头一遭把话说得如此明白,教清元一时无言以对,他心里尽管明白,但现实也有着他不得不顾忌之处:“你说的是,但不可操之过急。杀人,当以诛心为上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