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您当时为何不戳穿他,为何还点头?”小丁明显底气不足。
“我点头,是称赞他演技到位。”顾怀远“语重心长”地教导道,“小丁啊,你还是太年轻了些,若我现在就跟那姓钱的摊牌,闹掰了,现在就上那牛首岭去捉匪,你说,就凭安远镇现在的样子,指不定是谁捉谁呢?
堂堂朝廷官员被上山剿匪,反被匪徒拿下,还是“千古流传”的那种。唉,丢了这条命不要紧,我可丢不起这个脸。”顾怀远故作夸张地连连摇头叹息。
“大人,您,您可真要脸啊。”小丁可从未见过如此“清奇”之人,当初见到顾怀远,见她年纪轻轻便有如此作为,他原以为顾怀远会是个一本正经不苟言笑的人,还私下叹息过这孩子会是有个怎样悲惨的童年啊。没想道,今日却开了眼界,原来,真正相处慢慢熟悉起来,却是这么个顾大人。
“诶,小子,你注意点,以后可别当面喊钱参军钱胖子,对他尊敬点,我暂时还不想同他撕破脸,他毕竟在此处为官多年,熟悉镇里人事,日后行事,我还得需其帮助。”顾怀远叮嘱道。
“明白。”小丁小柳答。
“剿匪之事,须从长计议。”顾怀远望了眼远处,只见那牛首岭已与夜色融为一体,辨不清楚。
只是,这与翊王有何干系呢?顾怀远心里想,虽然她尚未完全厘清其中缘由,但她的直觉告诉她,那牛首岭中藏着的秘密应该,就是翊王独独将安远镇圈出来的缘由了罢。
……
钱参军住处,书房,灯盏烛火。
“袁师爷,你说朝廷派这小丫头来是个什么意思?”他轻拍着自己圆滚滚的大肚子,问旁边站着的师爷。那师爷,就是白日在一旁给他扇风将他从梦中唤醒的人。
“大人,你管它什么意思呢,我们还是按往常行事即可。”那师爷瘦小精干,细声说道。
“可是啊,我觉得,这丫头,不简单啊不简单。”钱参军继续拍着他的肚子。
师爷不知如何接话。
“唉——”钱参军长叹了一口气,“你下去罢。”他冲师爷摆了摆手。
钱胖子望着那忽闪忽明的烛光,出神了片刻,起身,吹灭了蜡烛,屋里陷入一片黑暗中。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黑暗中,似乎是有小孩子的嬉笑声,那笑声不知从何处传来,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他四处张望,伸出手来想抓住些什么,似乎是要找到那声音的来源。
终于,他发现了什么。低下头,屏息望着脚下,那声音是从地下传过来的!他慢慢爬下来了,由于肥胖的缘故,这一切显得并不是这么容易。他将耳朵慢慢贴向地面,是的,是的,声音就是从地下传出来的,他眼睛瞪大了,惊喜?!他张口,想要喊些什么,可还未出声,那动作便生生滞住了,全是微微颤抖着,脸上的惊喜也瞬间变成了惊恐。因为,那地底下的声音,越来越大了,由小孩的嬉笑声,慢慢变尖,尖锐得像鬼嚎一般,刺透人的耳膜。
他身后未注意的地方,无数只手,从地下悄无声息地伸出,那些手,已经称不上手了,只是一层皮包裹着的骨头。他们静悄悄地蔓延开来,盘根错节。
突然,一只手抓上了他的脚,冰冷刺痛,他猛的一蹬腿,“月儿!”大喊一声,惊坐起来。
原来,这只是一场梦。
钱参军擦了擦额头的汗,长叹一声,望了一眼身旁躺着的夫人。
其实,那夫人是一直醒着的,只是,她未曾理他。“月儿。”钱夫人的手紧紧攥住了被子,眼泪缓缓滑下,落在枕侧。
这一切,要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呢?钱参军躺了回去,睁着眼睛,又是一夜无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