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北心中已经起起伏伏,但面色一副镇定自若,点了点头。
孟婆仰起头,兀自绽出一笑道:“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自己爱的人不在身边,即使再美颜绝伦,也只是空有一副皮囊而已。”
项北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手中的湛卢剑,问道:“孟婆你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孟婆扶了扶发髻,只觉心口似被掐一般生疼,道:“我时日不多了,若我离开后,还恳求你好好照顾星河,星河不谙世事,这黄泉路上的曼陀岭和孟婆庄,还得靠你帮她一起打理。”
项北顿觉心中一颤,攥着湛卢剑手指关节有些泛白,开口问道:“孟婆此言何意?你是孟婆,掌管黄泉,阎王都得给你三分情面,为何你说所剩时日不多?”
孟婆万念俱灰,眼神变得遥远,道:“你们不是很好奇我口中的‘他’么?”
孟婆顿了顿又继续开口:“‘他’便是昊元帝君,一千多年前,我受阎王差遣,去往凡间办事,那时年轻贪玩,眷恋人间景色,便在人间游山玩水,途经长留山时,听得一阵仙音,于是循音而去,那时,杏花微雨,我与昊元帝君就此相遇。起初,我以为他只是凡人,后来才得知他是九重天的帝君。”
当孟婆说起昊元帝君时,眼神中都会闪烁出奇异的光。
孟婆又继续道:“奈何好景不长,几千年前那场神魔大战,虽魔族大败,但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魔族卷土重来,昊元帝君作为战神应首当其冲。也是千年前那场战役,魔族虽被彻底消灭,但昊元帝君他也在那场战役中神魂俱散。”
说到此,孟婆眼中皆是绝望。
接着又说:“好在留了一缕魂魄附在长留山的青莲中,前几天,我心中有所感应,便去了长留山一趟,清池已枯,莲花残败,青莲中养了千年的神识还是散了。”
项北嘴角紧抿,不知如何安慰眼前情凄意切的孟婆,只得长长吁了口气。
孟婆只觉肝肠寸断,吸了口气又道:“既然他已经消失在了六界中,那我活着也没有意义,如今让我放心不下的便是我的女儿星河。”
项北震惊打断道:“孟婆,你说星河是你女儿?”
孟婆点点头,道:“星河是我与昊元帝君所生,当年昊元帝君厌倦天庭,便去了长留山,所以我与昊元帝君有星河这样一个女儿,除了他贴身的仙侍和青灵帝君外,其它的神仙都不知道,之所以星河在九重天出了事我能知道,也多亏之前昊元帝君贴身侍奉的仙侍报的信。”
项北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道:“我之前还纳罕孟婆你怎么对天庭发生的事了如指掌,原来是此般。”
孟婆道:“我有一事还要劳烦与你,前些时日,我见星河已经长出了情根,想必是在九重天是对青灵帝君动了情,我知情有多苦。以前我希望她可以早日修成升仙,如今,我倒宁愿她无情无欲在这孟婆庄过着一眼望不见未来的日子,也不要她去沾染‘情’字,”只有我知道,情蚀人心骨,我不想她重蹈我的覆辙。待我魂飞魄散后,你能否为我拔了星河的情根,用灵力封尘了星河关于我的记忆?我不想她因为我的离开而伤心。”
项北听到星河对青灵帝君动了情时,只觉心猛地一坠,失魂落魄,心中像丢了什么一般。
孟婆能看得出项北对星河的感情,但孟婆不想星河对任何人有生情,她只想星河无心无肺的活着。
项北道:“孟婆,这样做对星河不公平,她有权利去爱,也有权利知道她的父母是谁。”
孟婆只是淡淡开口:“她不需要公平,她只需要无心无肺的活着。”
项北攥紧拳头,缓缓开口道:“若是这个忙我不帮呢?”
孟婆轻轻将裙摆抚平,嘴角微微上扬,轻启朱唇:“不,你会的。”
孟婆从嘴中吐出什么东西,拿在手中一捏,孟婆的形体渐渐变成流光。
“我去见他了,你要记住我给你说的话,让星河忘了我...”
声音随风淡去,点点流光消散在了空中。
项北看着流光,双唇动了动,微微翕合,似乎说了什么,淡随风去。
星河蜷缩在曼陀岭花海旁的石阶上,泪水从眼角慢慢滑落。
项北走了过来,声音温柔道:“你都知道了?”
星河点了点头。
项北坐在台阶上,将一旁的星河搂在怀中,轻叹一声。
两人沉默无言。
星河的头贴在项北肩上,项北轻抚了一下星河前额,随即用灵力在星河后脑一拔,星河顿觉头痛欲裂,双手抱着头。
项北不忍,便使了灵力让星河昏睡了过去,星河倒在项北的怀里,项北看着手中绿莹莹的情根,闭上眼睛,手掌慢慢合上,情根化成萤火散去。
“睡吧,小荷花,等醒来后,会忘记所有的痛苦,重新开始生活。”项北在星河耳边喃喃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