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无论温钧再怎么劝,季老爷也无动于衷,不肯进屋。
温钧无奈,只能招手示意季明瑞先进屋歇着,屋里有凉茶。
季明瑞赶路过来,早就又累又渴,闻言眼睛一亮,也不管季老爷,迫不及待进屋喝茶去了。
剩下季老爷在外面骑虎难下。
温钧再次伸手示意:“季伯父,先进屋说吧。”
季老爷叹口气,这次终于老实进去了。
季老爷其实很愧疚。
这一份愧疚他没有和任何人说过,只是在家里对季明珠更宽容了些,宽容得令人侧目。
因为他觉得以温家积攒的家底,这五年来,即便没有季家的银子也能过下去。反倒是上次,为了帮他,温家变卖家产,连温兄留下的遗物都变卖了。
他对不起温兄,对不起温家,只能对季明珠好一点。
反正季明珠将来要嫁去温家,是温家的人,他对季明珠好也就等于他对温家好。
没想到温钧会开始养猪。
温钧养猪,一定是生活艰难,被逼到没有法子,才会出如此下策。
季老爷更愧疚了,早知道他一开始就不该收下温家送来的财物。
他收到消息,立刻带着季明瑞一起赶到村子里。
温钧光是看了一眼季老爷的表情,就大概能猜出他的想法,也没说什么,进屋后,给季老爷讲了他为什么要养猪的三个理由。
第一,养殖户不算商人,算农户,能够以清白之身参加科举。
第二,村子周围漫山遍野都是猪草,不用花钱,成本低。
第三,荆楚郡猪瘟,猪肉价格上涨,未来前景良好。
听完这三条,季老爷脸上的表情顿住,抬起头,用惊讶的眼神看了温钧半天,像是想到未来光明的钱途,脸色慢慢激动,兴奋地站起来,开始和温钧一条条争论起来。
他能做大季家的产业,得到上林县首富这个称呼,自然不是榆木脑袋。
只有稍加点拨,就犹如拨开眼前迷雾,眼前一亮。
“没错,贤侄你说得太对了,我怎么就没想到!”季老爷越讨论越激动,忍不住在屋里走来走去,“荆楚郡的猪瘟虽然是坏事,却也是我们的机会!正好我现在没有别的生意可做,自己养猪,虽然累了些,却不需要太多的本钱,又有很大的市场,错过就太可惜了!”
温钧坐在一旁,含笑看着,目露满意之色。
很高兴季老爷和自己统一战线,一个想法。
近段时间,荆楚郡猪瘟频发。有些人或许会畏惧这段时间蔓延猪瘟的可能,缩减养猪的规模,或者直接关闭养猪场。
可是做生意都有风险。
养猪有猪瘟的可能,却也有暴富的可能。想要赚钱,就不能怕风险。
温钧正是看到了这个风险与机遇并存的生意,又有剧情先知在手,才敢大胆地决定养猪。
季老爷找上门一事,也让他想到了可以和季家一起联合的可能。
分担风险,还多了人手。
比起他一边读书一边独自养猪,有人可以帮忙会轻松许多。
就这样,在温钧的说服下,季老爷也赞同了这个主意,并且迫不及待要加入进来。
两人就养猪一事讨论到了酉时初才散。
季老爷还觉得说不够,打算继续说,甚至连猪养出来了之后走水运卖去外郡,还是在本郡就地销售都拿出来探讨了一遍。
温钧无奈,极力劝住,让季老爷停下,先回去,以后再聊。
酉时初等同于现代的下午五点左右,黄昏时刻,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再不散,季老爷和季明瑞就要摸黑回去了。
刚刚经历了摸黑赶路导致摔倒的温钧很有心得体会,知道摸黑赶路的尴尬,不打算让季老爷也经历这种事。万一出点什么事情,季老爷受伤,他们的合作岂不是要拖慢了进程?
季老爷对此很有怨念。
因为温钧第二天要去私塾上课,他就算再上门,也找不到温钧,不能和他继续商量养猪的大业。
这对于刚刚将温钧引以为商业知己的季老爷来说,等同于在他心里放上一窝蚂蚁,抓心挠肺。不将事情定下来,他饭都吃不香,觉也睡不好。
……
次日,温钧放学,和赵博等人一起走出私塾。
一眼就看到了季老爷。
季老爷就等在城西私塾外,背着手,也不管路人那些知道他曾经身份的人如何看热闹,迫切地等待温钧。
看到温钧上前,立刻上前:“贤侄上了一天的学,一定累了,不如去我家歇歇。我们再顺带将昨天没说话的事情说完?”
温钧扶额,有种无奈的感觉。
“季伯父,此事不急于一时三刻。”
季老爷皱眉,思考片刻,试探道:“明珠这几日好像不怎么高兴。”
温钧一愣,想起自家小未婚妻惨遭冷落、伤心委屈的那张脸……
“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