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燕绥兄师承何处。”
燕绥答,“师承玄鱼子。”
众人一惊,姜胥也是吃了一惊。
“南有玄鱼,北有鹿渊,玄鱼鹿渊并天下。这句话当中玄鱼指的便是玄鱼子老先生,鹿渊则是鹿子渊老先生,鹿子渊老先生向来是有教无类,所以开创了天下第一学院白鹭书院,而玄鱼子老先生性情古怪,这天下间有多少人想要拜玄鱼子老先生为师,可玄鱼子老先生却从来没有收过任何一个徒弟,十三年前,老先生突然向世人宣布他已有一徒,而且此生也只有一徒,难道就是燕绥兄。”
“正是草民。”
“不知燕绥兄是怎么拜入玄鱼子老先生门下的。我记得当初伍首相的小儿子曾想拜入玄鱼子老先生的门下,为了这个他还在鱼谷前跪了整整三天三夜到最后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在下的祖父正好与师傅是生死之交,家中罹难之时,是师傅收留了我,并收我为徒。”
“不知你祖父是谁。”
燕绥顿了一顿,然后他做了一个动作,他甩开裙摆,双膝下跪,双手重叠,大拇指朝上,弯腰,低头,向高座上的姜武列王和姜胥,随后他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兴乐宫。“家父燕兰,祖父燕礼。”
姜国前首相燕礼是姜国建国以来最德高望重的首相,门客众多,原以为这位老首相会功成身退,没想到却因为渭水之战一个左路错误的决定让姜国大败于魏国,那场失败不仅让姜国从四国最强两国中退出,也让姜国失去了最重要的守护神顾羡,还有陈州城、坪峡谷、山海关三地,一瞬间燕礼成为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虽姜高王不怪罪,但燕礼的内心也是十分自责,最后在这种折磨下燕礼在家中自尽,燕氏也从咸阳城彻底的消失。
如今在听到燕氏的名号,所有人竟有些恍惚,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这么多年过去,除了提到渭水之战能想起燕氏以外,整片姜国的土地谁还记得姜国曾经这位德高望重的首相,时间是最能磨平一切的东西。
殿试结束后,姜武烈王让姜胥、伍佐、陆昭一同到章台宫商议这次殿试的结果。定夺其他几人,姜胥和伍佐陆昭他们的意见一致,没有分歧,到了燕绥这里反而是有很大的分歧,倒不是说不让燕绥入朝,只不过该给他定个什么样的职位,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姜胥和陆昭的想法一致,这样的人如果不入朝为官施展他的才华,那是姜国的一大损失。
几番说辞下来,姜胥明显感觉到父王并不想让燕绥留在朝中入职为官,这其中的原因他也能大概猜得到,而伍佐是最懂姜武烈王的,他很清楚姜武烈王欣赏燕绥,但并不想让燕绥为官的心思,所以他至始至终只是反对让燕绥为官,并不反对燕绥入朝。
一来燕绥的才华是姜武烈王正想要的,他是真真正正有才能的人,这样的人才不能为自己所用那将是一大损失,姜武烈王不想损失这样的人。二来燕绥提出的那几点想法虽尚未成形,但看其框架若日后在姜国实施必定是造福百姓的福祉,他必须要让燕绥留下来完成这些想法。
但他的身世却成为了他最大的阻碍。
伍佐和陆昭争论不休,突然,姜武烈王转头问姜胥,“你不要一直站在那里听他们两个老家伙说,来,你来说说你的想法,寡人听听。”
“是,父王。”姜胥作揖,“其实,儿臣站在这里听了半天,觉得伍首相和陆元帅说得都对,儿臣觉得燕绥是有才之人,想来父王也是这么觉得的。”
姜武烈王点点头,“确实是个有才之人。”
“即是有才,朝廷自然要用这等有才之人,更何况他提出的那几点想法确实很好。”
伍佐这时说道,“大公子说得没错,但他毕竟是燕礼的孙子。”
一听这话,陆昭心中不爽快,严正的回道,“燕礼的孙子又如何,臣与燕礼兄同朝辅佐先王,燕礼兄的为人臣心中自当清楚,他为姜国做的贡献臣心中也清楚,我们不能因为一个错误就否定了一个人的一生,更何况当年……”
“陆元帅。”姜胥立马打断陆昭的话。转而对姜武烈王说,“父王,您看不如这样,既然陆元帅和伍首相各有意见,不如让这燕绥到儿臣的芷萝宫来做个伴读,给他一个客卿的身份,顺带儿臣也可帮他把他那些想法成型,好在举国实施。”
姜武烈王思索了片刻后点头同意,然后交由伍佐去办。
出了章台宫,姜胥拜别了伍佐后,和陆昭两人边走边说。
“大公子,刚刚为何要拦住老臣的话。”
姜胥说道,“陆元帅,您做事向来稳重,难道没看出刚刚父王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吗?”
“老臣说的是实话,当年的事情并非全怪燕礼兄,当年渭水之战,是我们中了敌人的计,所以才……,唉!这件事总之不能说全是燕礼兄的错,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老臣也有错,老臣当年也是同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