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定很担心我。”
她不自觉地自言自语,心里头又疼又担忧。
元清若笑意微收,有些戚戚然道:“担不担心我不清楚,我只知道,萧玘已经被他撕碎了。”
凌歌愣了一下,“你说什么,撕碎,是什么意思?”
这问题像是将元清若问住了一般,她沉吟了一下,方才说道:“就是,将一整个人撕成一块块地……碎尸万段死无全尸,可以这般说。”
凌歌彻底怔住,过了许久,直到马车剧烈颠簸了下,这才将她思绪拉回来。
元清若见她回神,继续说道:“我也是今早才听说的,据说那日萧恒急匆匆地冲进显阳殿,意图拦他的人都被他一剑劈成了两半……”
她说着摸了摸鼻子,莫名觉得后背发凉。
“待进到前殿时已是尸横一片了,他身上却是丁点儿血迹也没沾上,随后,他在殿里寻了一遍,只在床榻上寻到我特意给他准备的衣物,又看到萧玘衣衫不整地躺在一旁……啧啧,多半是怒急攻心,萧恒先是呕了一口血,而后才拎起萧玘问你下落,那萧玘还当真是条汉子,见后头萧浟与杨道容赶了过来,便用言语刺激萧恒……哎,一场好戏啊!”
凌歌闻言又呆了半晌,“他、他当着萧浟的面,将萧玘杀了?”
“是也!”元清若点点头,脸上满是幸灾乐祸的笑意,“萧浟哪禁得住这种刺激,当下也差些气得吐血,杨道容更是疯了一般,直嚷嚷着命人拿下他这‘逆贼’,岂料萧恒回身一个眼神扫过去,他们便都吓住了。”
“你以后若是不当昌国公主了,去摆个摊儿说书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凌歌心力交瘁地吐槽道。
元清若听到她这一句正要反唇相讥回去,还没张口,便听她接着说道:“他人现在怎样了,你一定知道消息吧?”
“你想知道?求我便告诉你。”
凌歌想也不想,干脆说道:“求你告诉我他现在怎样了,有没有性命之忧?”
元清若撇了撇嘴,有些不满,这姿态低得太快了,根本没有感觉到欺负人的快乐。
“求求你了……”凌歌见她不回答,便又继续央求,眸里已隐约泛着泪光。
“无趣。”
元清若哼了一声,“我倒是希望萧浟身为帝王硬气一些,直接将萧恒就地处死,连牢饭都省了!”
“小娘子就放宽心吧,你家萧郎运道好得很,朝中几个举足轻重的大臣都为他讲了情,又恰恰萧玘干的那些破事都被捅了出来,杨家对此也没辙了。如今市井之间,都说是因为萧玘通敌卖国,萧恒太过气愤,这才杀了萧玘。”
“你们秦国,指鹿为马的本事倒也不错嘛。”
最后,元清若以一句讽刺为结,凌歌无心理会,一心只想着萧行之。
她原以为,自己已经足够了解他对她的真心与重视,可没想到她还是远远低估了,他平素里是那般冷静理智的一个人,却总是在与她相关的事情上欠缺章法,这次更甚,他该是多伤心才会呕血,又是多气愤才会不管不顾地撕了萧玘?
元清若见她发呆,“嗳”了一声摇她肩膀,“萧恒手段这般残忍,你就一点儿也不害怕?”
害怕?或许在别人看来,他是恶魔鬼怪一般可怕的存在,可是,他待她一片赤诚,愿意豁出自己的性命去为她出气、护她周全,她为什么要感到害怕?
凌歌没有回答,而是恳切说道:“放我回去吧,或是让我远远看他一眼也好。”
“我看你是病糊涂了。”元清若说着试了一下她额头温度,脸色一沉,“果然愈发烫了……阿执,驱马跑快些,迟了就得给这小娘子挖坑造坟了。”
“让我回去,不然我不治病。”
凌歌挨在靠枕上,明明气若游丝,偏又硬气得很。
那点小心思,元清若如何不知?她露了一笑,满不在乎,“你治不治病,这仇,我都与萧恒结下了。以他睚眦必报的性子,便是你好生活着,他也不会感激我,你尽管不治病好了,多吃些罪,他心里不痛快,我就更加快意。”
凌歌默了一下,“我会为你说情。”
元清若忽地不耐地打断她,“是我要与他结怨,你说哪门子的情?”
凌歌定定看了她半晌,最终放弃了挣扎。
许久之后,她舔了舔干裂的唇,认真说道:“不管如何,你都算是救了我一次,这人情我欠下了,今后一定会还你的。”
元清若闻言不屑地嗤笑一声,她将凌歌从萧玘手里救出来可不是她想日行一善,说到底,若非凌歌与萧恒关系匪浅,能掣肘一二,让她有借题发挥的余地,她才懒得管那些腌脏龌龊之事。
再者,这刚出狼窝又进虎穴,也算得上是救人?真不知这傻里傻气的人哪里就入了萧恒的眼,那向来冷静自持的人,竟然冲冠一怒为红颜,做下残杀兄长之事,真是奇了怪了。
凌歌不关心元清若在想些什么,她现在只想着如何才能将她安好的消息递回给萧行之。那个人,不知道现在怎样了,有没有冷静下来,还是又在做什么疯狂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