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时命悬一线,几欲死去,后来虽抢救了回来,却迷迷糊糊地卧床了大半年。
这不赶巧了,元清雅痊愈的那段时间恰恰是她凌歌刚到这世界那会儿,她反复回想了前后发生的几桩事,心里愈发觉得奇怪,连带对元清雅的身份也起了疑。
她沉吟一番,直接问道:“你应当清楚元清雅来秦的目的吧?”
听到这个名字,萧行之眸色深了几许,旋即又恢复如常,“她是想先斩后奏,与秦国联姻。”
凌有些意外听到前半句,但仔细想想好像也可以理解,如今时局动荡,即便两国结成姻亲也保障不了什么,平时不开战也会被当做细作,要是开战那就更惨了,直接祭天都有可能,照元翕夫妇对元清雅的宠爱程度来说,他们是不会忍心让她远赴他国联姻的。
可是,元清雅又的确来了,她能瞒过摄政王,定是有人在帮她,难道这是长公主元清若的意思?她与元清若达成了某种协议?
凌歌一瞬不瞬地望着萧行之,幽声说道:“殿下,你是不是还知道她想要嫁的人是你?”
他略一诧异,颔首说道:“使者一行今日已到了城外十里地,明日休整过后才会进城入宫觐见,不过,元清雅今日秘密潜进了城里。”
她有些吃惊,听他继续说道:“她邀我前去一见,我本不想理会,但见你这般在意此事,或许见上一面方能解你困惑?”
她眨了下眼,“你知道我心里有困惑?”
他无奈笑了一下,指腹抚着她眉骨,“一整日愁眉苦脸的,当我什么也看不见?”
“我总盼着你能多些与我胡闹,使一使小性子,或是与我说说你那些琐碎纷乱的愁绪,你却总是将事情憋在心里,憋急了才问上一声,这性子何时才能改一改呢?”
这是嫌她太过独立懂事了不够作吗?凌歌认真反思了一下,随即耸了耸鼻子,埋进他怀里,嬉皮笑脸说道:“这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我闲时自己琢磨琢磨便是了,你平时朝上朝下要操心的事那么多,我不愿拿这些芝麻小事烦你。”
他摸了一把她脑袋瓜,眼底沉着一抹暖色,心头却有一股难言的涩意,“胡说什么,你的事从来便不是小事。”
她咧嘴笑着抬起头,“那我们现在就去会一会这元清雅?”
这时候?他望了一眼屋外,外头的天色已全然暗了下来,间或有一阵冷风吹过,夹着几丝细雪,振出兽类呜咽一般的声音。
见他没有立时回应,她接着说道:“虽然现在已经宵禁了,但我猜想,她还在等你。”
他好似兴味地问:“你很了解她?”
说罢也没等她回答,转头拔高了声量,唤人去备马车。
她老实摇头,“我不了解,不过既然她一日也等不了,偷偷进城便是为了见你一面,那也许等不到你她就不会罢休,女子大多这样,一旦痴心起来,那可是连父母都往后排的。”
她越说越是夸张,却端着一副煞有其事的样子,他心念一动,眉眼认真地望着她,“那歌儿呢,亦是如此?”
那头摘星已经很有效率地将马车备好了,在门口请示等着答复,凌歌忙拉起萧行之的手往外头走,嘴上十分实诚地说道:“要是以前还真不好说,手心手背都是肉,不过现在嘛……”
她抬眼朝他笑了一下,“现在我只有你啊,根本不存在选择的问题。”
他嘴角一抿,继续问道:“若是存在选择呢?”
这个问题实在是问得好,与那“吾与令堂同落水”的选择题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她顿了一下,认真思考了好一会儿,发觉当真是难以取舍,提出这问题的人委实不厚道。
她全然忘了他之所以会这样问,是因为她方才信口胡诌的那一番话。
“歌儿会如何选择?”
萧行之再度问道,颇有一种她不给出称心回答他便一直问下去的感觉。
凌歌认了栽,觉着当下得哄好这个突然间就来劲儿的男人,于是她酝酿了一下情绪,张嘴叭叭:“自然是选你啊!我对你痴心一片日月可鉴,即使山崩地裂海枯石烂冬雷夏雪东水西流也是衷情不改矢志不渝此生不换,不选你还要选谁呢,嗯?”
这话本就肉麻至极,她还故意说得嗲声嗲气,不出意料地便看到前头走得好好的摘星突然间脚底打了滑,身后还传来几个婢女使劲憋笑的气声。
倒是萧行之听得津津有味,一副通体舒畅身心愉悦的模样,她暗自撇了撇嘴,心里腹诽,真话说不得,还是套路得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