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信眼神不自在,往两边看了看,眼前只她一人,心一横道“还有私事!我已向你表露了心意,你一定要好好回来!”
山英愣住“啊?”
长孙信没好气,压着声道“我上次的话还没说完,你不是想知道吗?就是这个!”
山英着实愣了好一会儿,才总算回味过来,被他这话一提醒,倒好似有点回想起来了。
那晚山家热闹,她喝醉了,被他送回的时候,半路无人时的廊角里,他问她“你觉得我为人如何,便没有其他想法?”
后来带着醉意又说了句“我对你可不一样了,我就没对哪个女子这样过。”
山英想完,彻底明白了,眨了眨眼“原来你是看上我了?”
长孙信眼神越发不自然,一不做二不休“不错!你此去战场,一定要好好回来!”
山英回味过来“我没说我马上就要去战场啊。”
长孙信忽然愣住了“什么?”
山英诚实道“我大堂哥叫山家军在后方压阵,随时听他调令,眼下还没到我上战场的时候呢,所以我才说我没事啊。”
说着她又仔仔细细盯着他,一张英气的脸凑近了些“你方才说的话都是真的?”
长孙信被她看着,才知自己刚才有多心急,顿时手拢着嘴连连干咳了好几声,脸都涨红了。
……
关口之外,大军推出边境。
依凭后方关城处崇山峻岭的围护,全军在出境不远的平地上扎营,作为调度的后方。
大风漫卷,沙尘呼啸,阴沉穹窿下,一座一座营帐如凭空般钻出了大地。
远处,敌方卫城方向,两队斥候陆续返回。
中军大帐里,坐着九州镇将,如同来到幽州的这些时日一样,刚刚讨论过一翻布战,围看着面前的沙盘。
“蓟州城外有契丹所造的围挡,要想拿回故城,首要得能进入故城。”山宗站在沙盘前,扫一圈众人“先到这里吧。”周均看着沙盘,又看一眼他。
沙盘上面如此密密麻麻的排布,山宗不像没去过,反倒比在座的其他人都了解,甚至比自己这个在关外作战过的都了解,仿佛他曾到过蓟州附近,当初那一战不曾缺席过一样。
山宗抬眼看过来“怎么,我刚才的布战没说清?”
“没事。”周均细长的眼移开,起身,先往外走了。
其他各州镇将亦纷纷起身“随时听候山使军令。”
临走时,还有人多看了一眼帐中后方侧坐的身影。
还从未见过行军带着自己夫人的,但这是山宗,似乎也就不奇怪了,谁都知道他行事张狂,岂会在意外人眼光。
镇将们退去后,胡十一带着斥候的消息进来了。
“头儿,斥候探得消息,关外早有增兵,奚和契丹联军为主力,都集结在故城方向。”
山宗冷笑一声“他一直在增兵,联结外族,可见他早就准备再动手了。”
大约是出于对他带走卢龙军的报复,连夺取“山河社稷图”的行动都急了起来,但现在中原的兵马抢先来了。
神容从后方起身走了过来,揭去戴着的兜帽“奚和契丹联军为主力?难道还有其他外族?”
山宗说“上次他能联结到十万大军,就已有其他外族势力加入了,若是让他拿到了东西,恐怕还会有更多,目的就是周边四夷联合来犯。”
胡十一啧一声“头儿你说中了!斥候打探到他们还跟突厥勾结过,哪知前几年北疆一战后,突厥大败,到现在也没劲儿爬起来,这才没叫他们得逞。”
神容蹙了蹙眉“边疆就没安稳的时候了,他连这么大的企图都敢想。”
山宗沉定定地看她一眼,手指点在那交错复杂的沙盘上“烽烟没有尽时,这里有奚和契丹,更北面有突厥,西面还有吐蕃,有人就有野心。别说现在,或许百年后、千年后也没停歇的时候,到了底遭殃的也不过是凡夫走卒。不过也没什么,对我们而言,既已披了军甲,只要眼下平定就足够了。”
神容没做声,看着他的手指点着的地方,蓟州。
胡十一听了也难得沉默了,许久才嘀咕着骂了一声,报完了事,还站着,看见神容在,就和山宗挨着站着,忽然反应过来,干笑一声,转头出去了。
帐里一下安静了,只剩下外面呼啸而过的风声。
帐内没有烧炭火,神容身上的大氅一直没有脱下。
山宗手一伸,抓着她的手搓了一下,发现冷了,顺手塞入怀里,懒洋洋地笑了笑“这么冷,我的军师被吓着了?”
神容手顺着他温热的胸膛往里伸,直至搂住他的腰,抬起头看着他“我在想如何顺利敲开蓟州故城的大门。”
山宗盯着她,知道她在想如何帮他,声音不觉低了“想的如何?”
神容挑眉“若有山河社稷图现世,孙过折应该会自己开门。”山宗黑沉沉的眼动了一动,似已明白她意思。
神容搂紧他“要平定眼下,我自然会与你一起。”
山宗冲她勾起唇角,用力将她按入胸口,强劲的心跳贴在她耳侧“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