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血族士兵踏在青铜门板上咚咚的掷地有声,连日来的饥饿与挫败已经将他们的理智消磨殆尽,通往筵席的道路如今近在咫尺,他们中的每一个都恨不得化身为饕餮,去吸到个至死方休。
“军师大人,不好了!不好了!”
就在军师还在乐颠颠的自我陶醉之时,旁边的统领却突然惊叫起来。
“又怎么了,都到这时候了,怎么还整天一惊一乍。”他不耐烦的接过递上来的千里望,眼前的景象的确出乎了他的意料。
血族军团的怒号和急切的冲锋戛然而止,前一刻还声振屋瓦的战场现在却变得鸦雀无声,“啪嗒”军师手中的千里望砸在泥雪中的声音讽刺而又清晰。
玉獬关自信能当得起固若金汤的美名,当然有它的底牌。
不不不……不是吧?
那些还没有来得及停下脚步的血族士兵被横蛮的撞飞,因为他们彼此之间靠得十分紧凑,前排的人这么一摔,产生的连带效应像多米诺骨牌那样一气带倒了许多人。
也好,仰视的角度更能够将眼前的动物对血族军团的震慑发挥到极致。
“哼……”面前的动物轻蔑的打了一个鼻响,对自己一爪子下去造成的影响显然非常满意。
虎爪,龙头,牛身,蛟尾。
这只异兽睥睨着摔倒的血族士兵们七手八脚的爬起来,然后不约而同的向后退出百二十步,乌泱泱的在城门前空出了一个白圈。
“海龙兽的传说竟然是真的!”军师忘记了惊恐,用如获珍宝的目光一寸一寸的扫过异兽脊背上像鳄鱼皮那样凸起的鳞甲。
眼前的动物背负蚬木乘具,额前系一金质云纹当卢,四爪赤红,浑身墨青,深赭色的鳞甲一直从颈后延伸到了尾尖,其质地坚硬可堪比万龙甲。
这的的确确就是古书中记载的神兽海龙兽。
传说海龙兽脾气刚烈极难驯服,除非主人的能力的确让他心悦诚服,否则它便会发怒将骑乘之人凌迟至死,若用强迫以链条锁之,便会不吃不喝,乃至气绝身亡。
海龙兽可谓是心高气傲,极难训练的一种凶兽。
可就是这样一种凶兽,此刻守卫在玉獬关门口,刮过的腥风让血族士兵狂热的头脑片刻清醒,他们互相推挤着将身旁的同伴推到前排,自己躲闪着居于人后。
“鲛妃娘娘的推测果然没有出错,料到你们这些腌臜杂碎会得意忘形的不顾一切,所以特别派我在此等候。”
骑乘在海龙兽脊背上的男子身着扎甲居高临下的对着不断后退企图逃窜的血族士兵们说到。
“怎么?刚刚撞门的时候不是一个个都很勇猛的吗?怎么现在都挤在一起如同缩头乌龟一般?”那男子爽朗的笑道,还放开了缰绳,腾出一只手摸摸自己下巴上的胡茬。
海龙兽听着主人的这一番寒暄,早已是不耐烦的用前爪刨着地面,地面上出现了一条深沟,雪屑泥渣飞溅到他们的轻甲黑衣上 ,发出噼啪的响声。
几个血族士兵从喉咙中发出“呜呜”的低嚎。
“皇后娘娘,我们现在要做什么?”时二仍然还是一身佛衣打扮,只不过衣襟上沾着些泥土作为他挖取蝉猴儿的附赠品,刚刚被鲛妃拽着来了一场“空中旅行”,他仍有些晕头转向。
“等。”鲛妃看着他这副滑稽的模样,淡淡的撇出一个微笑。
“等?”时二为了让自己从眩晕中解脱出来,双手握拳的狠狠攥了攥自己的太阳穴。
既然是要等待的话,您老刚刚那么着急赶路做什么?他怜惜的拍了拍自己散乱的头发,经过刚刚的一番折腾,本来梳理平整的发髻已经炸成了狮子状。
“当然是你在这里等人,我去前面看看。”鲛妃看穿了他的心理活动,但是并未计较,只是嘱咐一声又不见了踪影。
鲛妃要他等的人是五皇子端木良。
按照她的推测,端木良应该是受了奸人蛊惑误会了四哥的意思才跟着端木天明起兵造反,一直是势弱的他不过是为了一条生路,才会如此放手一搏。
他虽然谋反了,但说到底是一个做事谨小慎微,缺乏意志的人,在两面得罪的情况下极有可能抓住机会中途跑路。
时二沿着墙根慢慢地走着,城外战场上的响动不知因何故停了下来,刚刚在路途中听到一声振聋发聩的巨响,知道是城门陷落,他还暗叫来迟,但是看着鲛妃一副稳操胜券的样子,倒也放下心来。
“宫里那边应该没问题吧……”令他担忧的还有芊芊公主,那丫头觉得敬香斋戒不如预料中的有趣,马虎做完一套流程之后,便吵闹着要回宫。
时二心中原本隐隐有一个疙瘩,怕叛军声东击西偷袭皇宫,刚要出言阻止没想到鲛妃竟然答应了,看来一切悉数都在她的掌握,那么自己也没必要多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