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想吃。”
“你想屁吃。”
顾北其有点上头了,他头都不晕了,心里全是和小可爱斗法获得的满足感。
“你不虚了?”
“……”顾北其牙有点痒痒,“瞎胡说,你哥我啥时候虚过我还有力气晚上带你去听鬼弹琴,你想好晚上几点喊你爹来接,或者,我骑车送你也行。”
江遥别扭道:“我又不是上幼儿园。”
这话听在大流氓耳朵里,扭了个山路十八弯,把他给哄得心里直冒小花花。
真可爱,这小家伙怎么能这么可爱,一定是吃可爱长大的。
“你刚才,你……你在跟我撒娇吗?”
“滚。”
顾北其不知道的是,江家今天中午的餐桌上自从他发完那条语音之后就变得及其不太平,江家老父亲从小教导孩子的“食不言,寝不语,吃饭不准玩手机”都成了屁话。
今天桌上除了他们父子俩,还硬生生被塞进来一个。
手机立在那台相框曾经的位置,江盏后背爬上一阵寒意,“……小遥?”
江遥不知今天又抽的什么疯,手机在那放着,也不知要避讳他一下,时不时就点一点,跟听什么相声似的,然后江盏就被洗脑了。
“小江遥,你中午吃的什么?”
“小江遥,你中午吃的什么?”
“……”
如同魔咒,鬼畜异常。
可怕!
顾北其根本没来得及反应,视频就被那个小崽子给打开了。
入目的是一个装修得蛮大气的客厅。
……的一面墙。
“反了。”顾北其叫道:“把我翻过来,什么都看不见。”
把他翻过来的是江盏:“……你好。”
江遥捧着碗,清晰地听见那个哥在屏幕里面尖叫了一声。
因为角度关系,顾北其只能看得见江盏的脸,这个长相年轻且妖孽的男人也一直盯着他脸看,把他盯得心脏被小鹿撞了一样咚咚狂跳。
所以究竟是为啥要以这种形式出现在他家饭桌上啊!
顾北其听见了一声猫叫,他第一反应就是找江遥:“有猫,江遥?”
俄蓝生性活泼,这种场合它也总想来掺和一脚。
江遥没搭理他,顾北其只能被迫对上一张灰色的猫脸,绿莹莹的眼睛和里面立起的竖瞳,让他产生了被野兽盯上的恐慌。
江盏只得打圆场:“您吃过了?”
“啊,还没。”顾北其目光躲闪,在那边开始不好好看镜头。江盏也是头一回遇上这种状况,你说他要是个活的……不是,要是活生生立在这,他还能尽一下待客之道喊人家“没吃的话坐下咱们一块吃点”,偏偏他又没有,这立在屏幕里,怎么说?
江遥又闭麦了,迅速扒拉完自己那剩下的最后两口,甩给父亲一个“我吃完了”的眼神,端着盘子离开大型聚餐现场。
徒留江盏和顾北其俩人连线尬聊。
“他就这脾气。”江盏苦笑:“别介意啊,这孩子淘气得很。”
“没事,我知道她就是想逗我玩。”
“下次也来我们家坐坐。”男人笑起来更加好看了:“要不看得见吃不着,多尴尬啊。”
他还有心情开玩笑。
看来也不是那种很严肃的爸爸啊。
顾北其马上得寸进尺:“叔,我下午那阵……呃,想去找她玩,行吗?”
“那怎么不行呢?”
您也太开明了。
顾北其:“我保证把她安安全全送回来,昨个其实是个意外。”
要是没有那场雨……
其实江盏也奇怪,他不知道自己儿子究竟摊牌没有,他啥也不敢说,啥也不敢问,生怕自己给人家俩小朋友搅和黄了。这要是摊牌了,干嘛还这么小心翼翼着呢?要是没摊,他俩能在一块玩啥?怎么交流的?
江遥再回来,他爸已经和人家挥手拜拜把手机视频给挂下了。
江盏无视了他炽热的视线,四处张望着溜了:“才想起来下午还得练功,我那鞋怎么少了几双,我去上楼找找……”
这回江遥没敢搭话。
江盏下午还有一堂芭蕾舞课,来的是几个年龄大一点的孩子,初中高中的年纪。江遥午睡后起床悄悄溜到楼下去隔着窗户口看他们上课,看那些对着镜子压腿的女孩子们。
之前听阮爱生说,这里除了父亲还有另一位老师,可江遥已经搬来住许久,却从未见过。
也好。
并不是很想熟悉的地方里踏入除了父母之外的陌生人。
他撑着墙壁的手一松,整个人滑下来,想起自己没有遇见顾北其之前也是和里面那群人一样,日复一日遵循着以前的记忆,躲在没人看见的地方,把那里当做曾经星光聚集的舞台。
也许自己和松源的“鬼”一样,那人偷了顾北其的师,他偷了父亲的舞鞋,然而有些东西他们或许可以堂而皇之地取走不用担心被发现,有些却不能,永远也找不回来。
不知何时才能有勇气回来,和他们站在一起,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能远远躲着,仰视着那人。
抓鬼的环节已经进入尾声。
今晚不出意外的话,是最后一次来到这了。
顾北其靠着小花园里高耸的围墙,嘴里痒痒的,习惯性想去摸烟,墙上一阵动静打乱了他的思绪。
“嘿。”他有点惊讶地盯着来人。
“我刚想跟你说,侧门这边离你家里近,你要是敢的话我就带你翻墙偷渡进来。”
顾北其叼着烟却没打火,“我就自己先演练了一下。”
小花园里的草叶被夕阳盖下来一片深色的影,江遥三下五除二地翻过身骑在墙头,显然对这套业务老练得很。
没想到是自己捡了人家玩剩下的。
莫名不爽。
因为这事办得不光彩,黎放作为社会主义五好青年自然还是选择了阳关大道,曾几何时他亲眼目睹过同胞被抓然后在领导面前痛哭流涕检讨的惨状,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太想重蹈覆辙:“人呢?还不赶紧出来接你爹。”
门卫这段时间查得严了,不穿校服带校牌还真的没法混进来。
顾北其早有准备:“给。”
江遥躲在小树林儿后面,思考自己究竟要不要穿。
顾北其的衣服是还在这念一年级时全校统一发的,那时候身体没完全发育开,外套小一号。下装不知道借的谁的,江遥倒是不隔应穿女孩子衣服,但他觉得这样有点不地道。
因为这裙子着实有点大,腰上扣不住。
穿出去很容易出事故。
换好衣服的江遥把自己外套套到了最外面,敞着怀好让校服露出来,顾北其接下那条惨遭遗弃的小格子短裙,挠挠自己下巴:“穿不上?不应该啊,你胖了。”
我胖你姥姥个腿儿。
这真的不怪顾北其没常识,在他眼里江遥平日穿衣打扮都是宽大的、酷酷的“男孩子气”风格,衣服遮住了身上百分之六十以上的肉,以至于让他对对方的三围一无所知。
俩人乔装完毕,混在放学的人流里出校和黎放会合。
“我夜观天象。”男生语气闷闷的:“今夜必有一出大戏。”
过往的学生时不时侧目,看的不是口罩挡着脸的校霸和校霸他跟班,而是某个明目张胆英姿飒爽穿得雌雄莫辨的一年级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