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遥一脸:“我跟他什么关系跟你又有什么关系。”这样的表情。
“那老师蛮年轻的,二十多岁,心脏病。”
年龄好像能对上。江遥默不作声地跟自己知道的信息一一核对着。
他叫什么?
“钊峰。”顾北其道:“都结婚生娃了,所以我觉得你应该是搞……”
江遥眼睛一下子瞪得溜圆,直扯着他衣服,把他差点撞翻,顾北其:“呃,你不用这么激动……我操,你不会是他小情人吧。”
滚。
“又打我,别闹啊开车呢。”
江遥打字:我想看看他照片。
“只有高一时候的合照。”顾北其事先声明道,他翻出黎放的手机,点开相册向身后递去,“喏,你看吧,戴眼镜那个,长得不赖。”
温和。这是江遥看见他时的第一印象,他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人的脸,笑得很好看,属于那种全身上下都聚集着闪光点的男人,不知是不是因为年纪增长的缘故,跟江遥小时候了解到的样子比起来,少了几分凌厉,平添了柔和许多的岁月静好。
会是你么?
他不愿承认这个现实,于是又问:他之前有没有参加过国际青少年钢琴比赛?
“哇靠,你连这个都知道。”顾北其很震惊,“青少年,那你得从多小就认识他了啊,罪过啊……”
又对上一条。
顾北其发觉到身后的气压又变了:“这,这也不能说明啥,学过琴的,有这方面天赋的,参加过这个的可太多了。”
江遥没再说话,俩人就这么一路开到校门口,被里里外外封锁的标志吓了个好歹:“嚯!”
“今儿不开门吗大哥。”
门卫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这一男一“女”:“大礼拜天的,你们是来训练下午四点的吧,晚上七点准时关。”
大礼拜天的……
我他妈把这茬忘了。
“这可咋整。”顾北其转身去看那个小东西:“没治了,你急吗?不急的话……”
江遥咔吧着眼睛。
“咱找个地方去歇着吧,两点多了,歇一会儿,再来。”
顾北其本意是找个卖冷饮的小店,小女孩,冰淇淋总喜欢吧,吃吃喝喝去坐一会儿,怎么还打发不了个时间吗。
结果巾帼扭头就走进了对面街的驿家365,顾北其很惊悚,拽都拽不住他:“江遥?!”
“您好,小时房?”
江遥卯足了劲爬到前台,后腰就被那个傻逼死死拖着,直到看见那里面的服务人员,他忽闪忽闪自己的长睫毛后薄唇轻启……打了个哈欠。
顾北其还在扯他:“那什么,亲?Are you确定?哇你不至于吧……小姐,您这是到了午睡时间了?”
江遥不跟他废话,眼神示意他爱呆呆,不呆滚。
前台:“……一间标间对吗?”
江遥麻利地递证件。
前台:“先生你……”
磕了,来真的。
顾北其:“要不两间吧……”
“两间标间?”
“单人的有吗?”
“没了呢。”
前台很迷惑,小情侣住店为什么要搞两间房挨着学校原本就见多识广,头一遭遇见这么纯情的。结果一看俩人的身份证,特别是江遥的身份证之后,她傻逼了。
现在小孩子比大人还会玩……这是什么新的play吗?
顾北其感觉自己仿佛上了这人的套,进了黑灯瞎火的电梯,有点紧张地吞了口唾沫:“你这作息可真规律,一点委屈都不受。”
一看就是从小给家里宠大的孩子。
到了地方,江遥看见白花花的床单被罩,他什么烦恼都忘了,蹬了鞋就风风火火地往上头爬,全然不顾身后那人仿佛吃了屎一样的表情。
行吧,大床给你躺。
江遥被子一卷,头落在枕上,没了生息。
舒服。
顾北其凑近一看,简直纳闷,就这么睡了?完全没有一点点防备地……这是什么样的家庭教出来的孩子啊?昨晚上那个温柔的爹连这么浅显易懂的道理都没讲过吗?他们家到了年龄没有性教育吗?太可怕了。
对着这么漂亮的小脸蛋儿,那人畜无害地蜷在被窝里酣睡的模样,时不时享受地钻一钻,散出温暖的吐息……试问哪个流氓不会石更呢?
也就是遇到我这种流氓,他想。
这孩子……真是幸运,一口气活到这么大也很不容易。
江遥这一觉直接梦回2008,心里惦记的全是那点儿时的往事。
好久没梦见他了。
还真是有点不太想醒。
你真的会来找我吗?那个声音说。
会。他打字,背景来到了法国窗明几净的舞蹈教室,身边的同学肤色各异,围着他追逐打闹:“等我赢了洛桑比赛的冠军,就跟妈妈回国去找你,你在哪个地方住来着……”
北京。
“我在北京,位置发给你地址上的那个有,就一个不算很大的小公园。”
“好。”
“那你一定要来啊。”那人说,“我会一直在那等着你的,千万别走错了,下了飞机,连路线我都给你规划好了,你直接来就成。”
少年的导航图画得也很有意思,那个时候大家都不太会用手机的软件,他那张图还是纯手绘的,像藏宝图一样,有些七扭八拐的路线,连商店的名字都标着。
“北京好大啊。”
“法国不也挺大的吗。”
加油。
ID:“七颗星”发来一个手势。
“我会来的,你可别再跟那些人生气了。”江遥还是不肯放心:“不值得,那是你的梦想,不是他们的,你要为了你自己,不能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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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遥。”
“江遥!起床。”
梦没做完,江遥就被喊醒了,他想都不想直接一个枕头扔过去,把那人轰下了床。
“到点了,小姐。”顾北其躲开,“真能睡,你还要不要去找你心上人了啊。”
小朋友没睡醒,脑子还迷糊着,爬起来的时候顾北其差点笑喷了,这一头的乱毛。
江遥有时候脾气上来,也会觉得这一脑袋头发很烦人,除了好看,能让人瞎□□喊他“闺女”以外,没什么其他的用处。
可等到江盏说让他剪一剪,他又死活不干。
护还是老老实实护着,谁都不能碰。
“快快点起来梳梳。”顾北其去厕所捞了个梳子丢过去,“我可收拾好了,你赶快。”
江遥握着梳子,不知道怎么下手。小辫儿都是江盏每天早上负责编的,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够不着?我给你梳?”
别碰。江遥扭过身去,心道这完蛋货再敢靠近自己,他就要杀人了。
顾北其:“那我可先出去了啊。”
江遥原地坐在那拆了半天,又上演了第一次被他爹开玩笑时一模一样的画面,手好像都不是自个儿的,对着小皮筋一点办法都没有。
……操他大爷。
还是拆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