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你的家族，我想问几个问题。”周睢和林稔并肩走在沙石土路上，不仅是关于他的，还有关于自己的。

困扰了自己家几代人的问题，外公从小就在告诉他，总有一天自己会去一个地方，那个地方没有光明，看不到希望，唯一能做的只有努力的艰难的再多活一天。

然后在快把妹妹吓哭的时候，外公就会哈哈大笑，再摸摸妹妹的头，告诉她“骗你的骗你的，只有坏孩子才会去那里。”

直到来这里之前，周睢还一直觉得这只不过是外公的一个玩笑，吓唬小孩子的把戏。

林稔看着前方，默不作声。

“从我记事开始，我们家就一直在搬迁。”这大概是周睢第一次认真和别人说起自己的事情，只是单纯的想说给林稔听：“之前在上一个世界我有和你说过，我的父母感情很好，还有一个妹妹，听上去像个幸福故事的开端。”

其实也只不过就是开端。

“我们居住的每一个地方都不会超过五年，因为邻居会用异样的眼光来看我的家人。”周睢边走边踢着脚边的石子：“也对，谁能接受得了自己的邻居总是朝着一个空无一人的地方自言自语呢。”

“他们说我们家有遗传性精神病，所以才会满口胡言，所以才会对着没人的角落自言自语，说道最后甚至连我也这么觉得。”

“六年前我妈彻底疯了，一夜之间我连发生了什么都不清楚，刚睡醒就听见隔壁房间的尖叫声，我妈她扯着自己的头发，用刀到处乱捅，捅枕头捅墙壁，还想捅我。”

“之后一段时间很难熬，爸不肯送妈去医院，精神病院那种地方去了就是要受欺负的，虽然神志清醒了些，但精神还是不稳定，她会禁止我出门，也不让我去上学，整天把我关在一个狭小的屋子里，每天只能画画消磨时间。”

“多亏了那段时间，我的画技才长进了不少。”周睢笑笑，说的都是些过去的事情，他的神情中也看不出什么失落。

“到我十八岁那年我才知道原因，因为那一年我开始可以看见一些普通人看不见的东西了，老妈在房间外面贴了很多的符咒，那些东西进不来也就吓不到我，就算这样它们还是会兴致勃勃的把脸贴在窗口看着我画画。”

“外公和老妈他们都来过这里，现在轮到我了，你的家族也是这样。”周睢突然加快了脚步挡在林稔的面前，认真道：“我想知道是为什么，林家和周家究竟有什么渊源？”

林稔停下脚步，沉默片刻叹了口气，道：“不是林家和周家，而是林家和顾家。”

顾……那是……

“是你母亲的姓，你是随父姓，姓了周。”林稔徐徐道：“你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

周睢声线有些颤抖：“所以我妈她，确实是因为到了这样的地方，虽然幸存下来却还是受了刺激才疯掉的是吗？”

林稔没有否认：“顾家祖上世代是除妖师，身体里的神血是上天给的恩泽，而林家却是一个大妖怪的所属附庸，虽然都是人类，但也是仇敌。”

“仇敌……”周睢心中一下乱了套。

“这只是我家一本古书上记载的，其真实性有待考证，毕竟神仙妖怪这种东西，谁能说的准呢。还有另外一种说法，说林家和顾家的祖宗是一对夫妻，当然主角还是除妖师和大妖怪。”林稔按住周睢的肩膀，紧盯着他的双眼：“但不管是哪一种说法或者哪一种说法都不是，这都和你我没有关系。”

“那这个地方……”

林稔摇摇头：“留下的资料很少，我只知道这个地方也是顾家那位除妖师制造出的成果。”

“制造出一个吃人的地方，再让自己的子孙进来受死，牵连到那么多人，对着红色的星星许愿去满足一个丧心病狂的愿望……”周睢趔趄不前：“……会是我的祖先？”

“这个问题不能过早的做结论，林家和顾家解体之后，大家各自过着新的生活，顾家选择了顺其自然过好当下，而林家家却选择了屈服在贪婪和欲望的脚下，说实话，这一点我真的很羡慕你。”林稔笑了笑。

“我曾见过你的母亲，六年前，在另外一个世界里。”林稔眼中闪烁着莫名的光：“她是位优秀的女性，只是在一次共情当中入情太深把自己当做了别人以至于神经……错乱。”

周睢愣住，对啊，林稔从很早之前就开始在这样的地方生存，会碰到母亲的几率很高。

“我一开始不知道你是顾家的人，直到你使用了自己的血。”林稔看着周睢的眼睛，笑着：“你我两家还真是剪不断的缘分。”

周睢低下头：“最后一个问题。”

林稔“嗯”了声。

周睢道：“我的是血，你呢？”

林稔眼中的瞳孔微缩了下，扯了扯嘴角：“什么。”

“我的血有驱邪的能力，作为两家其中之一，你应该也有某种过人的地方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