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边的沈延玉解决完三急问题,就顺便在万寿宫附近溜达溜达。反正现在寿筵也差不多要结束了。剩下的就是晚上的家宴得好好准备一番。她刚刚闹了个大乌龙,恐怕此刻沈琏也是不乐意看到她的。
她漫无目的地走着,本想着再过会儿就回去,却看见一堆草丛里有个东西扭来扭去。
沈延玉一时好奇心也起来了,猫着身子慢慢靠了过去,看起来还挺壮的,晃得这草直打抖。
是猫还是犬,难不成是什么新鲜玩意儿?这儿的草生得有半人高,完全看不真切,沈延玉正探头望过去,脚底下被石头绊了一下,整个身子都向前摔去,同时一个男子受惊的声音高扬:“啊。”
天旋地转,她摔在地上,眼前还是半人高的草丛,只是草丛里多了个白衣少年。
沈延玉被突然冒出的人吓了一跳,哆嗦着手指着草丛里慢慢站起来的人:“你,你谁啊?”
“这位姑娘,在下知道自己委实不应该长成这般风华绝代,但你不知道现在矜持的女子才惹人怜爱吗?”草丛里的人拍了拍衣袍上杂草和灰尘,抬头冲她笑了笑。
面前的人穿着一身月牙长袍,看样子约摸十三四岁,一双桃花眼微微流转,眸中含光,柔情似水,却不会让人觉得唐突。哪怕是面无表情,也是自带了三分笑意。
这模样,怎么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不过瞧着他此刻的样子,沈延玉倒是麻溜地爬了起来,拍拍手上的灰,从怀中掏出了一面手持的铜镜放在他面前:
“这位公子,我看您还是自个儿瞧瞧您这风华绝代的模样吧。”
只见他眸光流转,自顾地对着镜子理了理自己的头发,擦拭了脸上的灰尘,似乎完全不知道沈延玉是在打趣他此刻灰头土脸。
“姑娘手抬高点,让在下瞧瞧我的头发有没有乱。”
见他还在这儿顺杆爬,沈延玉嘴角一抖,还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厚颜之人。
不过她看着面前这一张笑脸,越看越眼熟。她正仔细地盯着他瞧,忽地像是想到了什么。她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她好像知道这是谁了。
生得这样一双勾人的桃花眼,还穿着白衣。这天下除了他白重山,再找不出第二个。
沈延玉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眼神警惕,这还真是前脚告别了前世死对头,后脚又遇到了以前的“老相好”。
那白衣少年见她退后了一步,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他疑惑地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这姑娘怎么突然像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沈延玉却是透过他,想起了从前的事。
白重山的父亲白旭升乃是两朝丞相,最是恪守祖宗礼法,一直不服沈延玉当了女帝。
后来沈琏为了折辱他,就将他儿子白重山许配给了沈延玉做皇夫。
这白重山以前同她的关系甚是冷淡,她俩只是有名无实的夫妻,成婚当天就是分房而睡。
也是白重山拿了她的手谕,设计联合镇北侯萧承林起兵,最后杀了沈琏。
摄政王沈琏虽然身死,可沈延玉女帝继位,名不正言不顺。不少人又开始蠢蠢欲动,想另立新君。是白重山一人舌战群臣,直说得几个老臣气晕了过去。随后他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开新政,立法规,平叛乱。在他的帮助下,沈延玉才在帝位上稳坐了三年。
只是她记得从前的白重山虽然也爱笑,可从不会笑得这样肆意明媚。他的笑像春山空雨,总给人几分凄清疏离之感。
而沈延玉每次见他,不是在处理政务,就是醉得一塌糊涂。
重生以后,她还以为他俩应该不会再见了。没想到今日竟然在太皇太后的寿筵上相遇。
白重山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这姑娘盯着他出神,不是傻了就是瞧上他了。很显然不是个傻的。他往后又退了一步,小姑娘家家,都说了要矜持了。
沈延玉回过神来,瞧着他的眼神是越发怪异,这个白重山重生之后,怎么连性子都有些变了。以前哪会这么轻佻浮夸。
她赶紧伸出手隔开了两个人的距离,敌情未明,还是躲为上计:“这位公子,咱们就此别过,后会无期。”
这白重山那张嘴是出了名的能颠倒乾坤,他是那笑面虎,绵里针。再加上前世他俩尴尬的关系,现在还是保持些距离为好。
沈延玉一提裙子就跑了,身后的白重山故作老成地摸了摸下巴,欲擒故纵,什么年代了,话本里都不流行这个方法了。
白重山摆了摆手,继续钻进草丛里,一手抓住一只大蟋蟀,眉飞色舞地放进了竹筒里,收好竹筒后,他将长发一甩,阔步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