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的最后一天,我在广东省阳江市喜之郎果冻厂的灌装车间打工。
再过一个小时,我就二十一岁了。
至今没有伴侣,自然也没有去人民公园跨年,在工厂提供的宿舍里,躺在铁架床上,听着一首新歌。
其实我一开始也没打算听歌,自入厂打工以来,我基本没精神没心情听歌,但我看到这首歌居然打败了《我们不一样》,在酷狗音乐里排第一。
我已经受够了“我们不一样,每个人都有不同的事情”——就好像一六年,我受够了“简单点,说话的方式简单点”——就好像一五年,我受够了“开心跳动迷迷糊糊就像喝醉”、“社社社社社会摇”——就好像一四年,我受够了“左手右手一个慢动作”……
每年都有那么多大红大紫的流行歌曲,霸占榜单,然后流水一样去了又来,来了又去。
真是奇怪啊。
我还记得,几个月前,歌手薛之谦还霸占整个二零一七、二零一六年的荧屏,一群歌迷(包括我)疯狂说着爱他一万年——然后他凉了……
我也记得,几个月前,手游王者荣耀同样霸占着二零一七、二零一六年的手机屏幕,一群孩子、少年、青年人一边骂着草泥马,一边发誓要玩到一百岁——然后它也凉了……
现在,人们都说薛之谦出的歌很难听了。
现在,人们不说什么“亡者农药”,都说什么“吃鸡”了。
这个时代发展得还真是飞快。
像我这样迟钝的人,真的有些适应不来。
社会由人类发展而来,时代属于那些弄潮儿。
我当了打工仔以后,最大的感受就是:那些年轻人,那些中年人,那些老人家,是怎么坚持在一个嘈杂聒噪、乱七八糟、动弹不得的工厂车间每天坚持工作十二个小时的?
我很累。
在工厂里,好心人会笑着安慰我:“干这个就是这样的,慢慢熬吧。”暴躁者会骂咧咧地鄙视我说:“干不了就回家吃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