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后,李文苑搀扶着半老妇人步出屋子,妇人满脸受宠若惊的样子,左一个“王妃折煞奴才”,右一个“奴才受之有愧”。李文苑始终浅笑着,像是不合时宜绽开的水仙。
从这看去,依着两人话的口型,是在谈论昨夜豫王受伤一事。
李文苑话间称呼妇人作“嬷嬷”,而这位嬷嬷十分紧张豫王,每一句话绕着豫王打转。李文苑宽慰过嬷嬷,又问豫王喜恶。妇人回得仔仔细细,衣食住行方方面面皆有涉及,看来是伺候豫王多年的老奴仆了,怪不得能赢得李文苑如此尊重。
松开袖口,我抽出藏中的短刀。我和她不过在温家和齐山马球赛上见过几回,李尚书千金何等趾高气昂,如今看,人心复杂,人性易变,江山易改禀性难移不是个个得通的道理。
温婉可饶王妃为豫王诞下双生儿,有了豫王爷的心上人,自然不必费时寻找温渊囚困所在。
短刃架在李文苑雪白脖颈上的那一刻,她惊恐瞪大双眼,柔媚的双眼生出一层泪光,红唇里结结巴巴迸出:“你……你……来人啊。”
十几步外的两个婢女失声尖叫,大声喊叫着:“来人啊!来人啊!有刺客!”
两人起此彼伏的叫喊直冲豫王府上空,慌慌忙忙里,一个跑去找人,一个跌坐在原地。看来王府的日子实在安逸,安逸得王府下人们如何护主也不知晓。
这会子大叫大囔,若我是穷凶极恶之辈,真要动手,李文苑细嫩的脖子已被血染红。我站在她身旁,李文苑的神色尽收眼底。她本想训斥,喉头一涌触及冰冷的刀刃,立刻吞下了话。
“王妃莫慌,老奴在您身侧。”一旁的妇人镇定自若,手腕绕出来,将李文苑的手压在了自个手背上,微微抬起同时递给她眼神。
这一举动似乎给李文苑莫大的鼓励,李文苑呼吸放浅,侧过头,脸上的惊恐所剩无几,目向前方时,语带同情和讽刺道:“这里是豫王王府。”
我舒舒嗓子,恢复自己的语调,道:“王妃不必提醒我,簇时豫王府,我这不长眼的恶徒刀口对着的,正是豫王妃您。”
话音刚落,咯咯地整齐脚步声传来,看来来了不少人。顺着声音方向,来的共有十几甲兵,唯独没有豫王。
昨夜在豫王宝座旁的那侍卫站在最前,想必是豫王的亲信。林嫂子母子在逃雁关度,我不能再给她惹麻烦,便当着他们撕开面皮,露出真容。
“好大的胆子,立刻放开王妃,否则叫你有来无回!”男人怒目欲裂,豫王的人,个个是一副死士的模样,阴森恐怖,无惧生死。这样的话,从这样的人口中道出,没有一丝一毫玩笑的意思。
而我,也不是在同豫王玩笑。
我缓缓挪开短刀,就在刀子将要离开李文苑脖颈时,锐利的刀尖抵在她喉头上。好细白的皮肤,和豫州独产的千年光一样。
“少啰嗦,我,要见豫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