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俞停了下来，眼睛瞪大。

“压我到架子前后，你们都消失了，我看到铁架子外面都是黑油，一滴滴地流着。”

我看得出来，从他的反应和表情看得出来，他认得，他知道这个房子。

“铁架后面有张椅子，椅子上有人坐着，但是罩着黑布，看不出来是什么人。人上面还有个木架子，架子上摆了个牌子，写的一串不知道什么东西。记不起来了。”

老俞鬓角处渗出了几滴汗珠，他装作若无其事，继续吃饭。俞夫人看了我一眼，但也没有说出话来。

“梦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一直压抑着我，心闷得很，我很好奇，于是我去伸手去扯下那个黑布，你知道那个布下面的人是谁吗？”

“我看到了一个面容很丑陋的人，五官歪曲得很，身体干瘪，虽然分不清男女。”

我这句话似乎挑起了他的神经，他不再低头不语，而且一下子站了起来，筷子跌落下桌。

“你们有这个打算吗，准备把我送去献祭。还是说那个丑人，和我有什么干系么？”

一声沉闷的响声打断了我的质问，似是什么东西用力甩向地面的声音。我看向老俞，他并没有做出什么动作，我站了起来，那撞击地面的声音再次响起。弥夫把我按下座位，转头看向了门口的方向，个人默契地沉默下来。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闷，像是西瓜被砸烂一般。

我忽而有点晕头，脚步不稳，看到月亮边上居然泛起了深色的红光。

俞夫人最先发现的我，她扶起我后腰，“别慌，不怕。”

弥夫看向了我，觉着这声音确实不妥，他快脚跑向门口，老俞也不慌，快速跑了过去。

老愈站在路口，远远看着巷子那头的黑色身影。他颤抖着喊了弥夫的一声，阻止他继续向前。

黑影一步步向我们走来，他的手像长短不一的莲藕，但是却比莲藕强硬多了。他拖着一个大麻袋，袋子里有个活物，像是想挣脱麻袋，但是奇怪的是，他并没有叫喊，而且不停地一下一下地撞到墙上。

“别去，里面那个不是人”老俞眼里不再充满惊恐，而是闪烁着精光。

“拖着它的那个也不像是人。”俞夫人走了出来，她站在门口，眼神严肃。

我下意识上去拉起弥夫的衣服，怕他莽撞冲动。

“他想干什么？为什么说他们都不是人。”

老俞眉头紧锁，两眼眯起，他缓步向前，是要一看究竟。

“别。”弥夫也知道老俞的脾性，劝他是肯定劝不了的，便也跟着走了上去。

还没等老俞走过去，黑影突然衣袖里抽出一根细长的铁杆，铁杆在月光下闪烁了一下，一到白光插进了麻袋，里面东西的发出一阵古怪的惊叫，这一道叫声凄厉无比，划破了寂静无声的死一般的镇子，有人浑身起鸡皮疙瘩，颤抖后回复平静，有人把惨叫刺进了心里，日日夜夜，惊乍恍惚。

黑影把麻袋一甩，转身便不见了踪影。麻袋被甩到老俞面前，月光下，老俞颤抖着打开了绳结，里面是一个被折断腰骨，曲卷着身体，穿着白丝长袍的人形怪物，它惨白的肤色和它身上的丝质长袍一样白亮，迎着月光映射到了老俞的脸上。他捻起它的衣角，上面绣着四个字“风花雪月”。

我看向老俞，他瞪圆的眼睛盯着前方，眼神既惊又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