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她随意应了声,像是故意又像是无意一般,锁上手机屏幕把它放回包里,打开车门紧跟在沈安怀身后。
“欢迎光临。”门口迎宾小姐脸上挂着甜甜的微笑,为他们拉开玻璃门。
很快就有服务员将他们带到邻窗的一桌,把菜单放到桌上后,安静站到一旁。
“看看想要吃些什么。”沈安怀把菜单递给她。
沈安言点了几道两人都爱吃的菜,又给沈安怀点了些养胃的汤才把菜单还给服务员。
服务员接过菜单,躬身轻声道:“请二位稍等,饭菜稍后就到。”
语毕脚步轻巧离去。
沈安怀提起桌边的瓷壶,翻过倒扣在桌面上的茶杯,手腕微倾。茶水随着他的动作缓缓从壶嘴涌出,在袅袅白雾里显得尤为青翠。茶香四溢,沈安言本有些沉重的心情也在这扑鼻的香气里渐渐放松。
将一杯茶推到她面前,沈安怀状似无意道:“爸妈让你周末回去一趟。”
沈安言握着茶杯的手微滞,“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不能回去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嘴唇紧抿,眉头又重新聚拢。“我只是不想让他们担心。”
“你以为你不说我不说,他们就真的不知道了?”目光落在她打了石膏了左手上,沈安怀眸底深处渐渐酝酿黑色漩涡,让人看不清他在眼底神色。“你是他们的孩子,你连他们为你担心的权利也要剥夺?”
沈安言伸手揉了揉额头,面色无奈。“我回去就是了。”
沈安怀不再说话,轻轻转动手里的茶杯,眼神落到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沈安言知道这时候的沈安怀心里有些不痛快,暂时不敢去招惹他。
饭菜很快被端了上来,沈安言把一道清蒸鱼推到沈安怀面前,略带讨好似地唤道:“哥哥,吃饭。”
从沉思中回神的沈安怀,听到她的声音,忽然有些感概。再也生不起她的气来。
十四年前,从警察把她救回来后,她仿佛在一夜之间就换了个人,在父母和他面前也是非常独立,丝毫不见小女孩应该有的稚嫩与天真。如今这小女儿般的作态他不知已经有多久没见过了。
沈安怀嘴角噙笑,满目宠溺,“你就吃准了我拿你没办法?”
“哪有。”沈安言把盛好饭的瓷碗递给他,忽而想起什么,“你觉得刘亦怎么样?”
沈安怀似笑非笑,从她手中接过碗筷。“什么怎么样。”
“你觉得她这个人怎么样?”
“挺好的。”
“挺好的啊,那……”沈安言双眸里满是狡黠,暧昧地看着他,“试试?”
“试什么试。”沈安怀没好气地将一块排骨夹进她碗里,瞪她一眼,“你先把你自己的终身大事解决了再来操心我。”
“我不急。”沈安言慢悠悠地把排骨塞进嘴里,垂下眼眸盯着碗里那一粒粒又白又圆的米饭,故作轻松。“我可不像某人,我还年轻呢。某人都要奔三了,连个稳定的女朋友都没有。”
沈安怀没有感觉到她突然的情绪变化,斜睨她一眼道:“我没空谈恋爱怪谁?”
“怪我怪我。”沈安言慢悠悠喝了口茶,“是我没有分担你的重担,让你没空找女朋友谈恋爱。”
沈安怀不想继续谈论这个问题,转移话题。“之前你让我去跟顾总道谢,我前段时间一直没抽出空来,这周我挤一挤把工作提前处理些,你帮我问下他下周什么时候有空。”
正伸向菜盘的筷子突然顿住,很快又恢复正常,快得一向细心的沈安怀都没看出异常。
“你自己问不方便些?你们俩正好商量,我去问还要再转速一遍。麻烦吗,沈大总裁。”
“我这是帮谁还人情债?”沈安怀终于看出来她今天不对劲了,狐疑地盯着她。“你今天是怎么了?”
沈安言抬头回望他,脸色淡然:“我没怎么啊。”
“真的?”沈安怀皱着眉头仔仔细细将她打量了一番,但她神色自然,什么也看不出来。“既然没什么事,那定时间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沈安言不敢再说什么,怕引起沈安怀的怀疑,只好硬着头皮答应。
*
黑色宾利缓缓驶入华景苑,停在一棵槐树下。
一个身穿米白色纱裙的女人从车上下来,只见她转到驾驶座外,微微弯下腰,朝里面的人挥了挥手。“哥,你回家小心点。”
“我知道,你回去记得锁好门窗。”
沈安言无奈,“我又不是小孩了。”
沈安怀轻笑一声,揉揉她的头。“你在我们眼里一直都是小孩,好了,我走了。晚安。”
“晚安。”
沈安言直起身子,朝后面退了几步,目送黑色宾利离去才缓缓往家走。
A市是著名的不夜城,8点对于A市来说还太早。五彩的霓虹灯,喧嚣的街道,大妈们跳广场舞的音乐交织在这座城市里。
夜才刚刚开始。
只是这些对于沈安言来说,都与她无关。
推开门,将包包放在鞋柜上,正要换上拖鞋的沈安言一愣,几秒后哭笑不得俯身,从白色毛绒拖鞋里拖出一只纯白色的小猫。
小猫被吵醒,睁着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看着主人,用毛茸茸的头蹭了蹭她的掌心。“喵。”
沈安言顿时不忍心再训斥它,一手抱它一手提起鞋柜上的包,往客厅走。
把小猫放回小窝,轻轻拍了拍它的头,嗓音温柔,“在窝里乖乖等着姐姐,姐姐给你做好吃的。”
夏夏蜷缩成一团,小小的尾巴摇了摇,睁着大眼看着主人往厨房走。
女人纤瘦的背影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十分的孤寂冷清。
小猫舔舔自己的爪子,迈着轻盈的脚步摇头晃脑悄悄地走进厨房,扯了扯女人的裙角。
女人低头看它,脸上露出宠溺的笑容。
夜漫漫,有人一夜好眠,有人却辗转反则。
*
美国·纽约
男人站在偌大的落地窗前,指间的烟头闪烁着点点火光,晨曦从地平线跃起,刹那间,占据了天空一夜的黑暗狼狈而逃。
门外,有人按响门铃。
男人像是凝固的背影,终于动了。
是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年轻男子,他手里拿着一个牛皮纸袋。“BOSS,你要的资料我查到了、另外这边的项目大概还需要一个星期结束。”
“再提高两个点,必须要在三天以内把这个项目拿下来。给我定三天后凌晨的机票飞A市。”
接过林淄州递过来的牛皮纸袋,顾舟没有立即拆开,只抬眸看了眼还杵在门口的人。“有事?”
“BOSS,我们的价格已经很高了。”
“但是我不想跟他们耗时间了。”顾舟转身,留给他一个背影。“我三天后要离开,如果这个项目没有拿下来,你就自己留在美国吧。”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林淄州欲哭无泪。
不要啊……他还想回家抱香香软软的媳妇儿呢。
屋内,男人不算温柔地扯开牛皮纸袋,里面一张张照片与A4纸映入眼帘,几乎是一目十行,男人几分钟看完了近十页资料。
眼底一点一点聚集黑色的风暴,捏着纸袋的手青筋暴起。